反咬第 8 章 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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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英鐘指向九點二十分。

出門前程謂注射了兩管抑制劑,效果甚微,現在的他就像是十年前扛着把M500射出四發子彈沒打中一個人反而被敵方攻擊得遍體鱗傷的弱小omega,仗着自己還存有一顆寶貴的子彈而繼續深入基地——硬撐。

下午攝入的酒精現在仍在他周身的每一個細胞發揮作用,仿佛要言傳身教告訴每塊組織,它們的主人揣有多麽可笑的弱點。

黃昏才換過的襯衫又被汗水浸濕了,程謂從衣櫃裏拿出件鐵灰色的換上,對着穿衣鏡系紐扣時發現自己的紅果兒腫得厲害——omega的發情期,身上每個特征都明顯得可怕。

程謂撇開眼,用束腿皮革腰帶固定襯衫,穿上西裝褲後再覆上戰術腰帶,最常用的M1935別在腰側的槍套裏。

上午車子停在醫療所裏沒開回來,恰好這種狀況程謂也不方便開車,他招了臺出租車,屈着長腿坐在後排,聽鄧叁在電話裏向他描述情況:“這次失蹤的是個六歲的alpha男童,他的病因和上次的女童一致——”

“挺巧的,試問貴院隔離區有多少宗相似個案?”

“也不多,”鄧叁思考了下,“大概五六個。”

程謂敲了敲手機殼,用沉默示意對方繼續說。

“事情發生時隔離區只有兩個護士當值,可她們誰都沒有留意到有其他人進入住院部六層。”

“那個人很聰明,他沒有讓任何監控拍下他的身影……對了,有兩只攝像頭被惡意損壞了。”

離第三醫療所還有段路,程謂熱得不行,按了按降窗按鈕,沒反應,他捂着話筒偏頭對司機說:“麻煩幫我開一下窗。”

冷風拂在臉龐上,程謂心不在焉地聽着鄧叁東一搭西一搭地為他提供線索,不能怪鄧院長語焉不詳邏輯混亂,畢竟院長日無暇晷,能了解到的事情經過都源自于兩個手足無措的beta小護士。

鄧叁在醫療所東門等他,這個門離住院部近,天黑後就鮮少有人出入,程謂進來還要由鄧叁準許門衛特別放行。

“安保措施做得不錯。”程謂看着伸縮門在他進入後緩緩合上。

鄧叁笑了聲,院裏接連發生兩起失蹤案,再誠摯的誇獎也無法激起他的喜悅。

九點準是隔離區病人的休息時間,現在接近十點,程謂讓鄧叁把隔離區的兩個值班護士給叫走,今晚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有任何人踏入隔離區。

“包括您,鄧老。”程謂最後說,“我不喜歡在執行任務時被人打擾。”

等鄧叁走了,程謂回到車上拍了根煙叼嘴邊,以緩解身體的極度不适。

車頭正對住院部,程謂把工作了十多個小時的行車記錄儀拆下來,連上手機藍牙,将錄像傳到手機上去,不時瞟一眼住院部六層。

文件傳輸速度很慢,等待的過程中程謂再找不到其它事情可以分散注意力,他輕喘着将到嘴邊的呻/吟壓下去,夾煙的左手垂在降下的車窗外。

單是一件襯衫也束縛得人難受,程謂揚起脖子,右手指節泛白地摳着扶手箱蓋板,輕顫的上眼睑連帶兩排睫毛在漆黑中貼着鏡片小幅度扇動,一顆汗珠從額角順着臉龐滑落至下巴尖。

二十八年的人生,他還是沒學會“理智”怎麽寫。

副駕上的手機輕振兩下,程謂撣了撣煙灰,把剩餘的短煙叼回嘴邊,濾嘴被他指間的汗滲得有點潮軟。

拖過手機,文件已經傳送成功,他轉發給一個手下,同時撥通對方電話,讓他把錄像中出現過的所有可疑人物記錄下來。

“邢嚣還在工作室麽?”程謂捏了捏自己的後頸,被手下告知他的搭檔出任務去了。

“行吧……”程謂被煙嗆得輕咳,眼尾倏然瞟見六層其中一格窗子熄了燈光,他心裏一緊,匆匆結束通話,下車前再次打開彈匣檢查裏面是否子彈齊全。

住院部只有左側樓梯可以直通隔離區,程謂戴上皮質半指手套,存有十三彈的手槍被他緊緊攥在手裏,他加快速度悄無聲息地沖上六樓。

隔離區整條走廊寂靜無聲,慘白的燈光刷白了鋪着防滑瓷磚的潔淨地面,中間有一截地面偏暗,因為它頂上的燈管熄滅了。

燈管是碎的,被擊碎的——程謂半蹲在咨詢臺後觀察,視線很快鎖定住不遠處躺在盆栽旁的一顆子彈。

混沌的大腦很難高速運轉,程謂也不管過多使用抑制劑會不會給自己帶來副作用,他只想要保證今晚的自己能不受主觀影響完成委托。

下車前程謂就把車上的抑制劑都放包裏了,掏針筒的手太抖,他把拇指放在嘴邊使勁咬了下,用痛覺喚醒被麻/痹的知覺。

身後突然響起連串的破碎聲響,走廊上的光線比之方才還要暗上幾個度,程謂迅速跳轉視線,身後幾盞燈全都熄滅了。

灰暗的地面躺着幾枚相同規格的子彈。

沒有聽到槍響,程謂猜測對方上了消音器。

空氣中只有他自己盡力斂起的信息素,本身雪絨花香不算濃郁,混在各種奇特的信息素當中很容易被忽略——前提是在各種信息素圍繞的情況下。

可現在,他尋不出除他以外的第二種信息素。

消毒水的味道倒是格外刺鼻。

這種不正常早就在他已推敲出的範圍內,程謂毫不猶豫将摸到的抑制劑塞回去,擡起右臂精确地瞄準計算好的點,快而狠地先後射穿由遠及近的所有燈管,十三發子彈用盡,整個樓層沉入了陰森的黑暗中。

程謂不再隐藏自己,飛快地撤離咨詢臺尋找下一處藏身點,發情帶來的痛楚限制了他的行走速度,但只要目标不是SS級或SSS級的alpha,基本沒人能追上他……

随即程謂聽到了身後逼近的腳步聲。

二十八年沒罵過髒話的程謂現在很想把從邢嚣那裏學來的髒話都罵一遍,噴給那個在自己身後窮追不舍且疑似等級不低的alpha。

他熟練地更換彈夾,眼睛還未适應黑暗,他朝判斷的方向打出一槍,以每秒十二米的速度向另一個方向跑去——程謂将SS級omega所能發揮的全部力量給用上,摸到盆半人高的萬年青用單手生生舉起砸出去,預料中的重物落地響卻沒聽到。

alpha徒手接住了盆栽,剛才打出去的那槍對他來說毫無威力。

程謂從未試過像今天這樣沒把握。

挫敗、自責、喪氣,很多種負面情緒一同上湧,很多年前快被遺忘的一個動态畫面突兀闖進記憶中,他的父親扇了他一巴掌,罵他是不争氣的廢物。

發揮全部力量的後果是他無法把控自己持續逸出的求歡信息素,程謂躲回咨詢臺下,難耐地解開兩顆紐扣,右手握槍将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冰冷的槍管模拟撫摸的動作在敏感的地方游走。

這樣做的成效微乎其微,程謂絕望地辨識出一團撐着咨詢臺從他頭頂落下的黑影,他唯一能做的是擡起麻木的手沖對方開出一槍,須臾間的火花中,他看見了一張被照亮的、熟悉的臉。

緊接着,濃烈的安撫信息素炙熱而溫柔地将雪絨花信息素攏在其中,SSS級alpha将接在手心熱量猶在的子彈小心地放進口袋,取而代之的是拿出一根屬于omega的抑制項圈,單膝跪地為程謂戴在脖子上。

“程先生,你總這樣,我哪招架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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