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第 35 章 沒有知了
一霎間的愣怔後,薛尋野馬上從程謂的眼神中讀懂對方并非記起了當年的種種細節,而是即使過去多少年,程謂的這個想法都未曾改變過。
在帕爾納酒店那回程謂就明确說過了,他不需要alpha。
年少時的薛尋野聽到程謂的回答後沒控制住急迫和暴躁的情緒咬傷了omega軟乎乎的嘴唇,看他哽着嗓子抽抽噎噎站在洗手臺前彎着腰,用冰冷的水流清洗淌血的傷口。
程謂臨走前用悵然若失的眼神地看了他一眼,下唇紅腫着,月光下眼角和睫毛都覆着潋滟濕意。
他用手背抹了把嘴,薛尋野想摸摸他的手是不是也變冷了,但是程謂轉身就跑出了洗手間,似乎再怕冷也不需要他的烈焰信息素了。
這次程謂真的如薛尋野所願把校卡遺落在地上,估摸着是匆忙提褲子時掉出來的,薛尋野撿起用透明卡套嵌住的校卡,拿衣角擦擦揣到了兜裏。
回教室後,薛尋野抽出程謂的校卡,将自己的那張塞進卡套喊人給高三級那邊送過去,睡覺前就對着小夜燈研究omega的校卡。
學生照片欄裏的程謂看着呆呆的,也許是懼怕鏡頭,咬着嘴沒有笑,緊繃着尖尖的下巴。眼睛倒是有神,透過鏡片和觀察他的薛尋野對視。
在陰暗的廁所隔間約會的那些日子,他們只打槍接吻,薛尋野其實也想提出去操場散個步,如果擔心被抓違紀談戀愛的校領導看見,他可以忍受不牽手。
當然也想在中午灑滿陽光的教室裏一起做題,別人忙着沖食堂,他就伏在程謂上方,等對方用筆杆點着嘴唇專心思考,他就無所忌憚地擡高程謂的下巴讓對方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讓知了為他們的親吻伴奏。
不對,冬天好像沒有知了。
他們的默契消失了,薛尋野想觸摸程謂的時候還是會往那個并不浪漫的地方跑,可是程謂沒再出現過,公衆場合也盡量和很多同伴混在一起,像是怕被他攔下。
“後來我想你的時候,就對着你的校卡打槍,弄髒你的臉,再用溫水洗幹淨,就算僅僅是張照片,也擔心你受冷,或者被熱水燙傷。”薛尋野壓下脖子,像小德牧一樣把臉埋進程謂的肩窩裏,他從不介意在程謂面前放下自己的驕傲,也希望能像狗崽子那樣示個弱就能得到程謂的憐惜,“我那時在你眼裏可能就是個小屁孩兒——”
“現在也是。”程謂無情補充。
薛尋野低頭時毫無防備地露出後頸的腺體,通常alpha是極少把這麽重要的部位送到別人面前的,這麽做只能證明他對面前的人信任到願意奉上自己性命的地步。
程謂騰出一只被小德牧的體溫和薛尋野的信息素烘暖的手,摸了摸屬于alpha的腺體,仿佛能感受到裏面也蘊藏着另一顆為他的撫摸而跳動的心髒。
SSS級的alpha被人摸了腺體還是不可抑制地繃緊了身子,但很快便放松下來:“我對你說的喜歡你從來不會信,你只會捉弄我。”
再見面已經是寒假之後了,高三生的時間争分奪秒,每周日晚要打亂班級借用實驗樓教室做考前拉練。
薛尋野從教室外的座位表裏找到了程謂的名字,終于候到程謂因為幫老師整理答題卡而落了單,等人折疊着卷子走出教室,他把措手不及的omega拽到了老地方。
他用手試探程謂後頸,那片皮膚的溫度比周圍區域稍高一點,是omega發情期的體現。
程謂縮了縮脖子,薛尋野就笑:“打了抑制劑?”
程謂答非所問:“我要專心備考了,不能再……”
他的答話因薛尋野的動作而停頓。
挂在胸前的校卡被薛尋野從卡套裏拔了出來,很多學生由于學校拍攝技術差勁但不得不佩戴校卡而把有照片的那一面藏起來,露出的是校卡的背面。
但程謂藏起正面的原因是他的校卡是alpha學弟的臉。
校卡上面沾有清淡的雪絨花香,薛尋野一手撐在程謂腦袋旁,一手夾着卡片在程謂的鼻尖刮了刮:“嗯,考完還繼續喜歡我嗎?”
程謂對感情的靈敏度還很低,對alpha的提問略一踟蹰,薛尋野就懂了他的心思:“哎,老早就喜歡我了吧,還死不承認。”
薛尋野将手中的校卡插入卡槽位,在刷卡機上按了幾個鍵讓它固定住卡片,随後捧起程謂滾燙的臉:“想你了,今天能接吻嗎?”
程謂說不能,薛尋野還是親上去了,先親的下巴,再輕啄上唇,然後勾出了程謂綿軟的舌頭。
“要回家了……”程謂說話輕得像帶上了點哭音,“晚了沒有車……”
“我送你回去,我的Vul會開得很快。”薛尋野拍拍程謂顫得不像話的腿,“乖啊,別抖別抖,就接個吻而已,我又不欺負你。”
他們摟抱着聊了會兒,春末天氣轉暖,薛尋野熱得要穿短袖,但程謂還是怕冷地穿着寬松的校服外套,薛尋野讓他把外套脫了挂門後的鈎子上,迫使程謂依賴他的信息素。
“我的寶貝車叫Vul,你也可以叫我這名兒,我載你回家你就得騎上Vul,這個邏輯關系會讓我很興奮。”薛尋野抱着程謂笑,胸腔的震動傳遞到程謂的胸膛。
“嗯。”程謂就算被抱着也站得很規矩,挺着腰板,兩腿并攏,但不得不仰着腦袋,因為alpha長太高了,“你把校卡還給我,我高考要用。”
“好,明天見面再還好嗎,我落家裏了。”薛尋野無聊地在卡機上胡亂按着鍵,不知摁到哪個鍵,他的校卡突然從卡槽松落險些掉坑裏,他連忙接住,珍惜地把校卡揣回自己褲兜,“陳喂喂,別打太多抑制劑,對身體不好。”
兩人第一次交合是在入夏以後。
程謂的考前焦慮比誰都嚴重,壓力大得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發洩,剛好薛尋野能傾聽他和給予他。
性需求就像開閘後的潮湧,生物書上沒教的、老師忌憚于學生的起哄反應而沒深入講解的、男生們私底下悄悄傳閱的,他們全都和對方一起在短時間內學會了。
高考前一周,老師們停止布置作業,準考生們自由安排時間,再頑劣的學生到這個點也安分下來,不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薛尋野破天荒只抱了程謂,他撕下omega後頸的抑制貼片汲取纏在發梢的清淡花香:“好好考,以後我去找你。”
程謂背靠着他沒說話,只擡手扒拉他的頭發。
薛尋野露出虎牙在omega脆弱的腺體上磨了磨:“我可以臨時标記你嗎,我答應你不會對別的omega心動。”
程謂還是很抗拒這個話題,轉過身想把alpha推開又被人拽了回去,薛尋野扶着他的脖子,尖銳的虎牙刺破那層薄薄的皮膚,在懷中omega怕疼的顫抖中将自己的烈焰信息素注進充斥着馥郁花香的腺體裏。
“臨時标記只能維持十八天,可我等了你十年。”薛尋野吹去粘在程謂唇角的碎雪,撥弄了下他的睫毛,“你就像憑空消失了,你們畢業禮那天我上你們班找你,他們都閉口不言,我只在你抽屜裏找到你的校卡,我甚至不知道這是你無意落下的還是施舍給我的嫖資,畢竟你從沒親口承認喜歡我,我他媽真是……”
明明易感期已經過去了,提起這件事薛尋野還是難過得眼眶發脹,又把臉埋進程謂的肩窩裏,溫熱的液體浸透了程謂的毛衣,有的落在小德牧的腦袋上,燙得狗崽子抖了抖耳朵。
程謂用舌頭頂頂上颚,似乎這樣就能讓喉間的脹痛沉下去。
被alpha捂得溫暖的腺體刀割般疼,他咬牙忍受着,擡起因保持同一姿勢而發麻的手在薛尋野頭發上扒了扒,從薛尋野的口吻中他聽得出對方很喜歡十年前的程謂做這個安撫動作。
向來吝啬于大量釋放的安撫信息素此時像找到了最合适的容納體而無法受控地沖撞而出,匹配度的指針在95%~100%的區間瘋狂擺動,指針靠近的數值越大,程謂腺體的痛阈值越低,他只能逼迫自己停下撈取記憶的動作,拍拍薛尋野的後背讓對方起來:“我能記起一點。”
“你別騙我。”薛尋野猛然擡頭,濕淋淋的眼睛裏湧出喜悅,“你說,我們用的第一個小雨傘是哪個牌子。”
程謂嘆了口氣,腦細胞在做除了記憶撈取以外的事都能正常運作:“赤尾。”
火焰似的标志,和他姓名字母相同的縮寫,薛尋野的心思總愛放在這些細節上,他起碼了解。
“你手機在振。”程謂推推薛尋野。
薛尋野正為程謂的正确回答而愉悅,摸出手機就想掐掉來電,瞥眼看見屏幕上的名字,他一愣,趕緊按了接聽鍵,倉促中松開了攏在程謂身上的外套。
烈焰信息素從周遭抽離,程謂抱緊小德牧退後一步靠在護欄上。
下一秒薛尋野就倏然擡眼,看他的眼神頓時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