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龍第 15 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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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寧蘭時的身子骨其實并沒有他們想象得那麽差,白天喝了兩次藥,又吃了點東西。

加上真的是在穆晏華懷裏睡了幾乎一天,沒再冷着一點,所以到了半夜時,睡得太足了的寧蘭時也徹底清醒。

雖然筋骨還有點燒過後的不适,但他的理智已然全部上線。

偏生這時候他人還在穆晏華懷裏。

而且他的腦袋是埋在穆晏華的胸膛裏,手臂因為沒地方放,一條曲着被壓在他倆中間,另一條則是搭在穆晏華的腰上。

他不太記得是自己怕冷還是穆晏華怕他冷,但反正他的腿腳都被穆晏華糾纏着,像是兩條交尾的蛇,但也是因此,他的腿腳比之前都要暖和,熱熱的,不像之前那樣就算是有地龍也帶着淡淡涼意,總是睡得不舒服。

可……

太近了。

寧蘭時不敢睜眼,微抿着唇,呼吸都不自覺緊繃了起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是墊着穆晏華的胳膊睡的,穆晏華不愧從前在錦衣衛待過,也不愧從前是領過兵打過仗的,他現在壓着他的胳膊,能夠更加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肩臂有多結實,比之前被他抱着時感受還要深刻。

而且……穆晏華箍在他腰後的手太緊了。

他似乎同他一樣,只着了裏衣,所以寧蘭時貼穆晏華很近,也能夠感覺到他硬邦邦的身軀藏着怎樣的力量。

若不是确實知道穆晏華從未有過反應,也注意到過穆晏華确實沒有半點除頭發眉毛睫毛外的體毛,他都要懷疑穆晏華是否沒有淨身。

是因為他習武,修了內力麽?

他曾經聽人說過兩嘴,說穆晏華功力深厚,他和夏士誠比試時,只落一成……亦有人言,他輸的那一招,都是他讓了夏士誠。

夏士誠并非自小淨身進宮,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廢了,再入的宮中。他從前是江湖人,故而入宮時便會些拳腳,後來機緣巧合又得了些秘籍,便成了所謂的大內第一高手。

他同寧蘭時的皇祖父算是一塊兒長大,且那時皇祖父奪嫡之路渺茫,是夏士誠利用他那一手玩弄人心的好本事,加之大運所持,便将皇祖父推上了皇位。

也是因此,夏士誠這才步步高升,從寧蘭時的皇祖父登基開始專門為他設立東廠,将監督百官之事交由他,再到後來專為他開辟掌印太監一位,連立儲都是完全聽從他的意見,立寧蘭時的父皇當太子,後又将錦衣衛歸于東廠麾下……

他喚夏士誠一聲賢弟,就導致寧蘭時的父皇得喊他亞父,尤其夏士誠定下他,本身也是一場交易。那一聲義父正如那一聲賢弟,是皇位的交換。

他們開了這個先河,便惹得後代人争相效仿,寧蘭時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些皇兄們喊穆晏華“義父”,到底有沒有人覺得屈辱,還是每一次都在盼望着穆晏華能夠像夏士誠挑中他們的父皇一樣,挑中他們。

要知道穆晏華的年紀可不像夏士誠那樣,也當得了他們父皇的“義父”,穆晏華只比寧蘭時大九歲,寧蘭時最大的兄長卻比寧蘭時大十七歲。

可人照樣喊穆晏華“義父”,眼都不眨一下的。

寧蘭時其實也挺佩服他們的。

話說回來,因為修習了內功的緣故,穆晏華的體溫比尋常男子要高一些,淨身也并不影響他的陽剛之氣,只是少了東西而已。

寧蘭時被他困在懷裏,病時和睡着時沒什麽太多感覺,現如今醒了,緊張起來了,就無端有點熱。

他稍微動了動,穆晏華便瞬間睜開了眼,圈着他的兩條胳膊也緊了緊。

寧蘭時人被往他懷裏摁得更深,也愈發呼吸不過來,不由甕聲甕氣地喚了聲:“廠公……”

“嗯。”

穆晏華語調聽着懶懶的,細品卻能發現沒幾分困意:“聽着清醒多了,好了?”

寧蘭時:“差不多了……”

他想跟穆晏華說自己不冷了,能不能松開他,可被穆晏華醒來後反而把他抱得更緊的舉動,無疑說明了什麽,于是寧蘭時沒有再提,而是真心實意道:“廠公,謝謝你。”

還是那句話,除了嬷嬷外,再無人對他這麽好了。

尤其……這可是穆晏華。

他居然會因為他生病怕冷,就這樣抱了他一天,還會哄他喝藥,而不是捏着他的下巴直接将藥灌進他的嘴裏。

這若是在一年前同寧蘭時說有朝一日有這麽一天,他一定會覺得跟他說這話的人不是得了瘋病就是吃了毒蕈子。①

但現在……

寧蘭時同自己說,就當提前習慣了。

只怕他日後同穆晏華同床共枕的時日還多着呢。

穆晏華聽他道謝,微揚眉,指尖點了點他的腦袋:“真要謝我。”

他低聲說:“就繼續睡。”

寧蘭時意識到他困着,便不再多言:“好。”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白日睡了太久,寧蘭時也是怎麽都睡不着了。

熬了好久,熬到天光,他反而迷迷糊糊地開始半夢半醒。

往日穆晏華在此時都該醒來的,但今日他摸摸懷裏人的頭發,想了想有沒有堆積重要的政事,确認沒有後,幹脆由着寧蘭時拉着他一塊兒再睡到了巳時過半才起。

寧蘭時坐在床上,還在慢慢清醒時,就見穆晏華已然起身在穿外衣。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有點羨慕穆晏華的體格同身量。

穆晏華個頭是高的,還不是一般的高,畢竟他十二三歲就跟了夏士誠,那時候條件便好了起來。夏士誠并不苛待下屬,尤其穆晏華在各方面都展露出了天賦。他很清楚什麽樣的人要怎麽樣去掌控,故而哪怕是後來意識到夏士誠是在利用他,穆晏華到底還是做不到怨恨,還願意為他守孝。

寧蘭時看着穆晏華又開始自己束發,這才意識到穆晏華好似不喜人伺候、近身。

他這些時日習慣了被伺候,倒不是突然不能接受了,只是寧蘭時等了會兒,才起床準備自己穿衣服,卻不想穆晏華走了過來,竟在他面前彎下腰,單膝跪在地上。

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麽,隔着襪褲圈住寧蘭時的小腿時,還若有所思地說了句:“臣似乎還從未伺候過殿下更衣。”

這要是換做別人,伺候就伺候了,可是穆晏華……

不是說他九千歲的身份不行,而是這人一直惦記着他什麽,寧蘭時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寧蘭時微微森*晚*整*理抿唇,像是被攥住了後腿的貓,卻連掙紮都不敢,整個人無力地坐在床榻邊緣,只敢說一句:“廠公,我自己來就好。”

穆晏華卻權當沒聽見,拿起了他的鞋靴,就要往他腳上套。

他剛入宮那會兒學了規矩,就因為長得好,被派到了一個貴人身邊做事,兜兜轉轉了兩年,又去了三皇子身邊,伺候人的事,穆晏華做了很多年,自然是得心應手的。

就是寧蘭時不習慣而已。

穆晏華就喜歡看他繃着忍耐的模樣,尤其是在他替他整理衣襟時,看人強忍着不往後縮……

穆晏華勾起唇,指尖挑着寧蘭時的發絲,往後勾:“殿下,別的奴才伺候你時,你也是這般反應麽?”

要是這樣……

穆晏華眼裏的神色晦澀危險了剎那。

寧蘭時被他用腰帶勾着腰用力一拉,慣性往穆晏華那兒撞了下,身軀貼上了他的身軀,距離近得叫人頭皮發麻。

他不由抿唇,聲音很輕:“……廠公,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別的奴才可不會像他這樣不僅對他上下其手,還觊觎點別的……

但穆晏華卻并不滿意這個回答,他用一只手抓住腰帶的兩頭,迫使寧蘭時挨着他說話,另一只手則是覆上了他的後腦,修長的手指穿過烏黑的發絲,托着寧蘭時的腦袋,半逼迫人仰起頭直視他。

穆晏華低着眉眼:“哪裏不一樣?”

寧蘭時不知道他想要聽什麽,所以下意識地先喊了聲:“廠公……”

然而穆晏華扣着他腦袋的手緊了幾分,抓着腰帶的手也轉了幾圈,将腰帶徹底勒緊他的腰身:“殿下。”

穆晏華甚至眸子裏都沒有笑意:“別用撒嬌混過去,哪裏不一樣?”

……他哪有撒嬌!

寧蘭時在穆晏華冰冷的眸色中找不到答案,無端有些心慌。

他已然習慣了看着穆晏華的反應去順着穆晏華的意思回答,可穆晏華不給他提示……

寧蘭時只能抿着唇去試着找穆晏華想要的答案。

他有感覺到過穆晏華的占有欲很濃,就是那種他的東西他決不允許旁人染指。

他也知道穆晏華替他更衣時他的反應太明顯……

寧蘭時在一息間就抓住了一個答案:“我同廠公的關系,和他們不一樣。”

穆晏華的嘴角終于再度勾起了笑。

可這并不代表他滿意了,他又問寧蘭時:“殿下知道我們之間是什麽關系麽?”

寧蘭時的指尖很明顯的顫了一下。

穆晏華想聽什麽?

大乾雖有斷袖之好,可他和穆晏華……穆晏華總不會覺得他們是……

寧蘭時還沒開口,穆晏華就慢聲道:“看在殿下年歲尚小的份上,臣同殿下說一次,殿下要記住了。”

他松開腰帶,卻又抓着腰帶,點了點寧蘭時的心口:“記在心裏,無論何時都不能忘。”

他說着,也親昵地摩挲着寧蘭時的頭皮,叫寧蘭時無端脊背炸寒,偏生他的語調是那般溫柔——

“殿下,寧蘭時。”

穆晏華微低頭,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我的,無論什麽都是我的。”

還是占有欲作祟。

寧蘭時卻無端在心裏松了口氣,面上也是輕輕應聲:“廠公放心。”

他知道的。

從他點頭的那一刻起,他就會被困在名為穆晏華的牢籠中,如若想要掙紮着出去,籠子打開的那一刻,也會是他的死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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