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龍第 28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寧蘭時醒來時, 自然是能夠覺察到自己渾身的異樣。
關于那一夜的荒唐,寧蘭時根本不願回想也不敢回想。雖也有想也是碎片記憶混亂無比的原因,但更多的是……
想想就爆炸。
尤其他現在還在穆晏華的懷裏。
尤其他還覺着穆晏華的手指似乎還在……
寧蘭時抿緊了唇。
穆晏華指腹上的繭實在是太磨人了。
他習武叫他精力充足也實在是太恐怖了, 還有他的手腕就跟不會酸一樣,一直一直不停的……
寧蘭時很想扼住自己的思想,可有些事實在難以控制, 更別說他現在不僅渾身都散發着異樣, 還躺在穆晏華懷裏, 被穆晏華的氣息包裹、侵略。
寧蘭時動了動自己的指尖。
某些感覺似乎還殘存在他的身體裏,一點酉禾麻和酸軟炸開, 叫寧蘭時頭皮發麻。
他昨夜實在是繃得太緊, 幾乎就沒有松懈下來的時候,也因為穆晏華實在太放縱過分。
但……他還記得自己似乎切齒地喊了好幾聲他的名字,穆晏華卻似乎沒有惱怒?
雖說他喊過後穆晏華愈發過分了,可穆晏華并未糾正他的稱呼, 還笑吟吟地, 好像還與他說了句“十七這樣喊人很是動聽啊”。
……瘋子。
寧蘭時在心裏輕呼出了口氣,又聽穆晏華慢悠悠的聲音在腦袋頂上炸開:“再睡會兒,今日沒早朝。”
寧蘭時其實是還有些困的,但他實在是難以睡着。
只是穆晏華都發話了,他還是乖乖閉上了眼睛,用微微沙啞的嗓音應了聲。
穆晏華稍頓:“……嗓子啞了?”
昨兒個寧蘭時哭喊了好久, 他是知道的。
就沒聽過他有這麽多話。
比平時還要軟, 卻也還要硬。
費盡心思想掙紮卻不敢, 只能顫巍巍地求他……
特別可愛。
寧蘭時把唇抿得更緊:“…有點疼。”
他是說嗓子, 但穆晏華一擡眉,似笑非笑地問他:“嗓子疼還是別的地方疼?”
瞬間便明白他在說什麽的寧蘭時:“……”
他真恨不能現在翻身起來拔刀殺了穆晏華, 可他不能。
他只能閉了閉眼,嗓音都壓抑得有幾分甜膩:“哥哥……”
穆晏華勾勾唇,還在逗人:“這會兒不喊我‘穆晏華’了?”
寧蘭時一停,不确定是穆晏華從情丨欲中出來後覺得他放肆了要定規矩,還是旁的什麽。
但還不等他去賭,穆晏華就突然又說了句:“這其實是我入宮前的名字,并不是夏士誠亦或是皇帝賜的。”
寧蘭時一愣,腦子瞬間進入朝政中:“……我聽說是皇帝賜名。”
穆晏華意味不明:“也算是吧。我跟了夏士誠後,就可以有自己的名字了,皇帝便問我還記得入宮前叫什麽嗎?願不願意用原名。”
這是他和親生父母最後的羁絆了,穆晏華自然願意。
所以寧蘭時的父皇便又将“穆晏華”賜給了他。
也是因此,穆晏華曾有一段時間真心拿他當主子服侍,更別說他一口一個賢弟,穆晏華便傻乎乎地掏出了一顆心。
這些便是寧蘭時所不知道的,穆晏華也不會同他去提。
他不會與任何人說這道傷疤。
寧蘭時眼睫微動:“……哥哥,你的父母,對你很好吧?”
他輕聲說:“晏華這個名字,寓意很好。‘晏’本身便有安定的意思,而華更是意味着輝煌和成功,也代表光彩美麗。”
穆晏華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評價他的名字:“是嗎?”
寧蘭時嗯了聲,又聽穆晏華問:“說起來,你為何叫‘蘭時’?”
他知道這是玉妃給寧蘭時取的名字。
“……蘭時是良時的意思。”
寧蘭時垂眼:“我又恰好是春日出生的,蘭時也有春時的意思。我想我母親可能是想用名字告訴我,我的出生對她來說是美好的。”
大抵是昨夜那一夜荒唐叫穆晏華過于愉悅,此時的“剖心”還是讓穆晏華有些意動。
他是人,并非真正的惡鬼,心也是肉長的,而不是石頭做的。
心情好時,寧蘭時提點過分的要求,他也可以看在寧蘭時是他養的小野草、看在那張臉還有他确實總是能取悅他的份上答應下來。
所以此時穆晏華主動問了句:“你想見她麽?”
寧蘭時一愣,他仰起頭,對上了穆晏華平靜的眉眼——沒有藏着半點危險,只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這在穆晏華身上屬實罕見,甚至叫寧蘭時都覺得有幾分詭異了:“……哥哥。”
寧蘭時沒忍住:“你這話說得好像你能從地府裏把她拉出來一樣啊。”
穆晏華:“?”
他似乎是覺得好笑,哼笑了聲後,又捏了捏寧蘭時的後頸,惹得寧蘭時猛地仰起了頭,反應明顯不說,還帶起了一身的酸痛,難免輕嘶。
穆晏華好笑地看着寧蘭時,心道到底是小孩子,想法總是這般有趣。
“……東廠裏存放了她的畫像。有幾幅還是大家之作,我見過你母親,畫得确實九成像,還有些傳神,你若是想,我便将畫卷調出來給你。”
寧蘭時微微睜大了眼睛,也顧不上自己這一身問題了:“好!”
他眸中又亮起了最純粹的光:“謝謝…哥哥!”
差點又喊廠公。
穆晏華被他眸中攢動的光晃了下眼,又慢條斯理地輕輕點了點他的後腦勺:“你就這樣謝我?”
寧蘭時下意識地湊近他,卻又在将要親出時停住,換來了穆晏華高擡眉梢。
然後便聽懷裏的人不知怎的膽子大了許多:“我這次親你…你不會又不高興吧?”
穆晏華睜眼說瞎話:“我有那麽容易生氣?”
寧蘭時覺得這人真是沒一點數,但只能乖乖道:“沒有。”
穆晏華又點了點他。
于是寧蘭時就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那種事都做過了,還被穆晏華看着…了好幾次,親一下真的已經不算什麽了。
昨夜他都不知道被穆晏華親了多少次,反反複複的,要麽是輕吻,要麽是深吻,每一次穆晏華的手都沒有停下。
所以比起來,這時候貼一下對寧蘭時來說,真的已經不算什麽了。
穆晏華略微滿意地摩挲着他的發絲:“還睡麽?”
寧蘭時确認他是真心詢問,便道:“睡不着了。”
“那便起來用膳。”
穆晏華輕撚了下他眼下,看着寧蘭時本能地有點畏懼、閉上了眼睛,便扯了下嘴角,有點意味不明地想遲早要讓他就算怕也好好睜着眼由着他動作:“等午後若是困了再小憩片刻。”
“好。”
但是……
寧蘭時自己有點沒力氣起來,他被穆晏華扶着坐起來時,還有些難受。
穆晏華看他攥着自己的手臂擰着眉,便低聲道:“要不先不起了,在床上用膳?”
寧蘭時:“……好。”
随後穆晏華便展現出了令人不可思議的耐心,親手服侍着寧蘭時簡單梳洗後,叫人試了毒,就把桌子從外間端了進來,放在了床榻邊。
他在外頭盯着試毒時,寧蘭時小心地撩開衣袍看了看自己的身軀。
能看到的地方當真是慘不忍睹,他腹部都有好幾個淩亂的指印,心口那一塊更是色彩斑駁。
穆晏華真的…特別狠。
他昨夜都以為他要死在他手上了。
可……
寧蘭時望着坐在床榻邊沿,耐心地給他試過溫度後把粥送進他嘴裏的穆晏華,心道這人也十分割裂。
比如此時,他又溫柔到讓人頭皮發麻。
他甚至此時還會問他的意見:“暖閣裏養了只八哥,我嫌吵,想讓它挪個窩,你喜歡麽?”
寧蘭時微怔,試着問了句:“我想養…可以嗎?”
穆晏華眼皮都沒眨一下:“可以,那就不挪了。”
寧蘭時覺得今日的穆晏華當真陌生。
所以他又多問了句:“是因為今年冬日格外冷,所以才先住暖閣麽?”
“倒不是。”穆晏華随意道:“只是原先那個寝殿,那張龍床,我嫌死太多皇帝在上頭,睡着晦氣,就叫人把寝殿重新修繕一番,再重新打個床。”
寧蘭時:“……”
好奢侈。
而且是他睡,穆晏華晦氣……
寧蘭時想到今日他又是在穆晏華懷裏醒來的,思緒便戛然而止。
往後這樣的日子還不知有多少次呢,穆晏華嫌晦氣也正常。
寧蘭時垂眼,乖乖地再張嘴咬了口燒餅:“唔。”
他沒忍住:“這個好吃。”
“小孩子。”
穆晏華低哂了聲:“放了糖的…日後我叫他們做這個,不做肉餅了。”
寧蘭時不是很喜歡吃肉餅。
“好。”
等到用過早膳後,寧蘭時再漱口,穆晏華又拿了藥出來:“幫你上藥。”
他示意寧蘭時唇上:“別舔,破了皮。”
寧蘭時微怔:“……”
穆晏華今日真的很不對勁啊。
可也正是因此,這人才真的很恐怖。
陰一天晴一天的,永遠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不小心惹着了他。
寧蘭時順從地閉上眼睛。
穆晏華手裏的藥是方才剛去太醫院拿的新藥,因為畢竟是唇上的傷口,怕寧蘭時誤食,得新調過。
他用手指沾了一點藥膏,抹上去時,寧蘭時才終于感覺到痛似的,瑟縮了下。
穆晏華揚揚眉:“刺激?”
寧蘭時抿住唇,小聲說:“你的手,繭…磨着疼。”
穆晏華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掌心,終于明白昨夜寧蘭時為什麽哭得那麽厲害了,一開始老是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