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龍第 47 章 47(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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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二更)

穆晏華回來了一事, 很快就傳遍了朝野,每個人都在等他就東廠一事給反應,然而他們等到的, 只有下一次早朝時北境變天。

寧蘭時直接一道聖旨以玩忽職守的罪責革了先帝親封的鎮守邊疆的王爺的王位,還下了好些人。

玩忽職守,說大不大, 說小卻也不小, 端看這個“玩忽職守”到了什麽地步。

但寧蘭時沒有言明, 殿內衆臣就有諸多猜測了。

是真的玩忽職守,還是穆晏華的意思?

故而下了朝後, 寧蘭時沒急着起身離開, 而是手肘壓在龍椅上,手撐着自己的腦袋,食指與拇指揉了揉太陽穴。

他知曉改變這些人習慣性揣摩上頭心思的事不能急,這并非一兩日就能成, 可每次看見這宛若一潭死水的朝堂, 還是會讓他頭疼。

……難怪都說帝王短命。

更難怪那時他與穆晏華關系不好時,穆晏華會祝他活得比他長久……那真是最惡毒的祝福了。

寧蘭時聽見珠簾被撩起時的聲音,也下意識地擡起了眼皮。

他對上穆晏華的視線,看着穆晏華蹲下丨身,定在他跟前:“這麽煩心?”

“嗯。”

寧蘭時沒有否認,仗着反正四下無人, 伸出手摟住了穆晏華的脖子, 卻又因為腦袋上壓着的冠冕而無法湊近穆晏華, 只能就這樣說話:“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為何要争這個位置。”

他當真沒有鴻鹄之志。

穆晏華低笑, 擡手給他解了冠冕,手搭在寧蘭時腦後時, 寧蘭時也順勢倒靠在了他的肩頭。

穆晏華慢聲道:“他們圖的是權與利,像蘭時你這般的君主,縱觀歷史都是少見的,絕大多數人看這個位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皇權。”

可寧蘭時當初從第一次拒絕他開始,看到的便是皇帝的責任,在權力下能做、該做什麽事。他拒絕,都是因為擔心登上這個位置後,明知百姓苦,卻不敢賭上自己的命去為他們博一博。

穆晏華心裏軟下一塌。

他将手裏的冠冕放置在寧蘭時背後,随後單臂将寧蘭時抄了起來抱在懷中。

寧蘭時一驚,聲音也小了許多:“哥哥。”

穆晏華低聲:“我抱你到偏殿歇息一會兒,折子我來看。”

寧蘭時沒有拒絕,但他摟緊了穆晏華的脖子,餘光瞥見那些看見他們動作的內侍慌忙低下頭,他也沒有什麽太多感觸,最多就是希望這事不要傳到宮外去,不然有些棘手。

“我不想睡偏殿的床。”

寧蘭時摟緊了穆晏華:“你抱着我睡好麽?”

穆晏華:“——”

自從那杯合卺酒後,寧蘭時就直白了許多。

但這樣的明了還是頭一回,穆晏華便也才發現,他雖很喜歡寧蘭時先前欲言又止,表情總有幾分憋悶的模樣,但現在這般也讓他很是心癢。

更重要的是,除卻情動外,穆晏華心裏還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叫他不住微微彎眼,看着好似還是那漫不經心的模樣,細品卻能發現他眉眼裏全是笑意,找不出半點冰冷,與寧蘭時說話的語調哪怕是玩味的,也帶着将要溢出的溫柔。

“十七,你倒是不客氣。”

“反正你身強體壯,也就抱着我歇息一個時辰左右,不累你。”

“……”

“哥哥?”

“好。”

穆晏華都未曾覺察到,他話語裏的無奈全是縱容。

.

梁國公狀告東廠千戶一事,查起來是有些費勁的,所以一連許久都沒有擺在明面上。

又逢朝貢,穆晏華定下了禮部尚書和閑王寧平澤負責此事。

——閑王寧平澤,就是寧蘭時的十三哥。

寧蘭時對這個沒什麽意見,就是與穆晏華說了聲他先前就說讓梁微塵在一旁為輔的事。

穆晏華提筆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正在聽他的話乖乖拿鐵球練腕力的人。最後到底還是什麽也沒說,只是将名字添上了。

一如他回京已有七日,卻始終沒與寧蘭時提及東廠一事。

就連穆晏華也難以言明,他究竟是不在意還是在回避。

而寧蘭時亦是如此。

寧蘭時其實知曉這件事他和穆晏華總要說開的,可問題穆晏華不提,他就不确定自己該如何去開口。

而且……他能感覺到穆晏華的回避。

也不知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左右是沒攔着他的。

最近忙的事又不少,寧蘭時還沒想好要如何提,冬戎朝貢的隊伍就到了。

這必須要設宮宴,寧蘭時自然也要出面。

冬戎此次來使是他們最年幼的王子,只是因為冬戎王年紀不小,他膝下最年幼的王子也比寧蘭時要大。

寧蘭時不喜宮宴,但也沒辦法,這個是他怎麽樣都得出席的。

穆晏華提前與他說過了王子的特征,所以他也沒有出什麽差錯免得叫本來就虎視眈眈的冬戎看了笑話。

只是寧蘭時未曾想到,他竟會問起自己的後宮:“陛下?怎麽不見皇後娘娘?”

大乾男女大防并不嚴苛,像這樣的朝貢宮宴,皇後是會出席的,若是無後位,便是執掌鳳印的妃位出面,意思是“男女主人一道迎賓”,故而他這麽一問,也不算冒犯。

寧蘭時淡聲:“朕尚且年幼,還不急着立後,多咯王子不必挂記。”

尋常人這時候自然是順坡下,可這位王子卻非要咄咄逼人:“大乾男子多數十五歲便開始張羅婚事,十五成親的大有人在,陛下今年似乎已過十九,還算年幼?”

他一臉困惑和不好意思:“陛下莫怪,我只是好奇大乾諸多繁瑣禮儀,覺得有趣,所以才多此一問。”

其實寧蘭時也知道,他後宮只要一日如此空蕩,之後總會避免不了這樣的事。

可他實在無意三妻四妾,更不想讓那些姑娘家入宮荒度一生。

寧蘭時微微低眼,寧平澤就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他語氣懶散:“多咯王子好奇,回頭散宴後去找禮部尚書論個夠就是了,我相信禮部尚書定是願意為你解答的。”

被他提起,禮部尚書不動聲色地起身拱手。

多咯王子微微一笑:“那多謝盧尚書了。”

寧蘭時直覺他是故意發問,故而又瞥了他一眼,卻不想剛好對上他投來的視線。

穆晏華說那多咯王子像他母親多一些,是冬戎一個部落出名的大美人。寧蘭時本以為會是柔和一點的長相,卻不想多咯王子确實生得好,也惹眼,不過是那種張揚淩厲的感覺,配上他有些黑糙的皮膚,很容易就叫人想到草原上馳騁的年輕獵豹。

多咯王子沖他一笑,露出的小虎牙都尖利得有些晃眼。

寧蘭時總有種不好的感覺,但他再看向了寧平澤。

寧平澤舉杯,不動聲色地與他示意了一下,寧蘭時就很淺地勾了勾嘴角。

他這一笑,倒是叫不少偷偷看着他的人都愣了神。

寧蘭時其實平日裏很少柔和眉眼,故而他給人的感覺總是帶着風雪的,如今一展顏,感覺自然不同。

寧蘭時卻毫無覺察,只将視線收回。

其實他最想去看坐在千歲爺位置上的穆晏華,可他不能。

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表情,會露了餡。

寧蘭時甚至此時要去想些別的,扼制住自己的念頭。

所以他的思緒就轉到了寧平澤身上。

雖說他從前與這位十三哥并無交集,封王後寧平澤從不上朝,真把“閑王”二字貫徹到底。

他高不高興,寧蘭時不知曉。

寧蘭時只知自己偶爾翻閱東廠遞交的折子時,看他每日不是招貓逗狗就是遛鳥聽曲時……他是挺羨慕的。

不過現在…

寧蘭時垂眼,心裏多少還是有幾分暖意。

不管怎麽說,寧平澤都是幫他說話的。

所以宮宴散了後,寧蘭時就留了寧平澤,與他道謝:“多謝十三哥。”

寧平澤微頓,有幾分受寵若驚:“陛下客氣了。”

他低聲:“只是……陛下,不是臣多嘴,只是日後這樣的事還會不少。”

他雖不知寧蘭時為何不願立後,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穆晏華的意思,為了絕對制衡,但他還是想提醒寧蘭時一句。

“朕知道。”

寧蘭時彎眼:“多謝。”

他會想想辦法的。

不過在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之前,寧蘭時還得先哄一下穆晏華。

某人因為他宮宴上和多咯王子對了一眼、又沖寧平澤笑、宮宴散了後還留了寧平澤說話,沒有等他,就自行先回了暖閣。

寧蘭時入暖閣時,便見穆晏華坐在軟榻上,低垂着眉眼沒什麽表情地看着奏折。

寧蘭時一看,便知道他吃醋了。

所以寧蘭時走過去:“哥哥。”

穆晏華倒沒有不理他,只是撩起眼皮看他時,眉眼裏的情緒顯然有幾分壓抑。

寧蘭時就從他手裏抽走了奏折,主動坐在了他懷裏:“我不看你,是怕我看了你會露餡。”

穆晏華的回話和他風馬牛不相及:“日後這事不會少。”

寧蘭時抿唇,盯着他:“哥哥,你這話是何意?”

穆晏華一只手已然覆在了他的腰上,他望着寧蘭時,卻沒有回話了。

寧蘭時知道自己要怎麽哄好他,就是大概要廢腰……但反正明日不早朝。

“哥哥,你喝過我的合卺酒了。”

寧蘭時擡手捧住他的臉,一字一頓地告訴穆晏華:“不管日後旁人怎麽說,我的皇後、妃嫔…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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