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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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機剛在屯口停下, 陶湘就詫異地發現原本平靜窮窘的旮沓屯完全變了樣,髒污的土路上泥雪水被蓋上麥草打掃一新,甚至道口上都挂了紅色的橫幅, 像歡迎什麽領導莅臨視檢,整頓得土氣又紅通。

屯民們密密匝匝幾乎傾巢而出, 喜氣洋洋地把陶湘從拖拉機上迎了下來。

就在這時,依舊坐在車上一路沒說話的拖拉機手突然叫住了她:“你簍子呢?”

陶湘聞聲困惑地從人群中轉過頭, 遲疑好半天才認出原來是鄰屯的拖拉機手, 也就是火車上認識的腼腆知青王愛國所在的那個王崗屯。

曾聽王愛國說起過他們屯的拖拉機手是屯裏大隊長的兒子,應該就是眼前的年輕男青年。

簍子自然是在顧同志那邊, 對方好端端地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是被發現了什麽。

陶湘心裏一頓,咽下了一小口唾沫,不知該作何回答。

少女面色發白,不知是被雪冰的, 還是被風吹的,顯得唇瓣越發嬌豔, 白皙肉嫩的脖頸微不可見地滾動了下, 連接着雪玉做般的身子窩在一件暗色的大襖裏,嬌嬌小小一只。

這位城裏來的女知青, 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

好在熱情的旮沓屯民們無意間幫忙岔開了話題,他們态度客氣有加附和道:“是啊,陶知青去哪裏了?縣裏來的領導等了您老一會……”

“我去鎮上看黃知青了……”心驚肉跳的陶湘邊輕聲回答,邊順着人群一路往老支書家的院子裏去。

至于鄰屯拖拉機手突如其來的那個問題, 她只好當做沒有聽見。

問話的王毅軍沒下車,側身伸手握住車把,高大健壯的身軀上套着一件靛藍色的舊工服外套,火氣十足,渾不怕冷的模樣。

他如炬的目光落在人群中陶湘隐約露出的頭頂,眸色深邃。

老支書家中,縣裏公安局來的科長領導已經帶人等了一會,桌上輕易不拿出來待客的白瓷茶缸裏茶水泡了一杯又一杯,昂貴的盒裝香煙遞了一只又一只,滿屋子煙熏缭繞。

陶湘一進門,便又被驚了一下。

好家夥,幾乎一堂屋的人,就等她一個。

除開縣裏來的人坐在中間被衆心捧月圍着,剩下的屯裏德高望重的老人都來了個齊全,且各個穿着翻箱倒櫃出來的或黑藍或黑灰色體面衣服,胸口還別着或金或紅的徽章。

所有人煥然一新,整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

縣裏是為了嘉獎陶湘舉報人販子有功特意來的,這個時代以英雄榮辱為重,一丁點事都要放大了來看。

陶湘幹了件大好事,能解救出被拐的孩童婦女數她功不可沒,又有着烈士子女的特殊身份,這回不僅要被授予錦旗徽章,還有報社的記者過來采訪拍照,不怪乎旮沓屯這麽隆重對待。

“哎,陶知青也不事先說起聲,俺們屯裏好整起來,還是縣裏領導來了才曉得……”老支書的話不是嗔怪,更有一種喜不自禁。

方才被縣裏來的領導慰問了幾聲,還被拍進了相機裏,光彩極了。

他滿面紅光,穿着一身壓箱底的黑色中山服,寶貝地撫了撫衣襟,看着像是年輕了好幾歲,将屯裏的年輕人指喚得團團轉:“屯裏都布置好沒有?陶知青的衣服像章呢?拿來了嗎?”

衣服與像章?陶湘還在怔愣,就被縣裏來的領導喚過去講話,左右不過幾句場面話,卻将氣氛炒得越發熱絡。

衆人歡欣鼓舞間,門外頭忽然傳來了陳丹桂的大嗓門:“拿來了!拿來了!”

藍色的碎花包袱裏頭裝着陶湘去年下鄉時穿的那套綠色軍裝,還有一枚被收進床底匣子的學生時期小小紅胸章,此刻都被人翻了出來。

甚至還有人拿來了庫房裏的大紅球……

“陶知青看看都齊了吧?快進裏屋換上……”

陶湘被老支書的婆娘與妯娌們滿臉笑意地引進內屋,很快換上了單薄的軍服,那枚章印也被端端正正別在胸口,胸前還揣着一顆大紅繡球,要多辣眼有多辣眼。

偏偏所有人都覺得這樣才喜慶好看。

人群裏老支書的小兒子被擠在壁角,伸長着脖子幾乎看直了眼。

接下來一切都理所應當的繁忙,裝扮得傻氣憨憨的陶湘禮貌而尴尬地笑站在桌子一側,被帶領着正式接受了縣裏領導親民般的嘉獎與鼓勵。

手中被塞上錦旗與獎證,新的五角紅金色獎章挂在紅章旁邊分外奪眼,老式攝影機“咔嚓”聲不斷,将屋子裏所有的人與景象都拍攝了進去。

輪到報社記者采訪的時候,陶湘臉都笑僵了,好在都不是什麽難問題,自我介紹之後簡單回答一些當時發生的情況就好,對于去公安局走過一遭的陶湘來說簡直手到擒來。

“……這些都是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我們應該做的!”

陶湘發言完畢,又是一陣屯民們自發的激烈喝彩,氣氛達到了最高/潮。

事情到這裏基本就算圓滿完結了,縣裏的領導解決了一樁事也挺高興,看了眼時間不早,預備離開回縣城,老支書連忙起身帶着人相送。

這一送,所有屯裏的人都跟着,陶湘自然也只能站在其中,甚至還得是前排,寒風陣陣夾雜着小雪直往衣衫單薄的她臉上撲,眼看清水鼻涕都快下來了。

路上,老支書躊躇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詢問起縣裏領導關于他們旮沓屯生産隊大隊長職務調令的事。

“哦,這事得歸縣裏民委辦管,等回頭叫人替你們屯說一聲去。”

科長幾句話同老支書說完,轉過頭又帶着笑與陶湘在屯口握了握手:“陶知青年輕熱心,堪為知青表率啊,社會正需要你這樣的同志,歡迎以後來縣裏做客。”

“一切為了黨為了群衆,謝謝領導們的鼓勵。”看過□□知道标語錄的陶湘自然乖巧應道。

報社記者又“咔嚓咔嚓”幾聲将這一幕連同後面密集的圍觀群衆拍攝下來,作為即将登上報紙的素材。

老支書一直喜形于色,連帶着平日裏低調的作風也高調起來,走起路來背杆都直了。

他沖着陶湘拍了拍胸脯誇下海口:“陶知青放心,趙家虧欠你們的錢,過不了多久大隊會想辦法給你們做主還回來的……”

對方哪還有之前表現出來的為難推脫,就沖屯裏這位新晉的知青福星,恨不能任何事情都大包大攬。

陶湘吸了吸鼻子,只含糊應了一聲,沒法表現出特別高興,錢不錢的暫時無所謂,她只知道自己再不穿上厚襖衣就要快凍死了。

其他人也是一樣,身上的衣裳體面單薄,個個鼻涕凍得直流,但臉上又興奮又凍凍索索。

下午三四點鐘天黑得最快,雪雖然不再下了,料峭的寒風卻徑直往人臉上割。

陶湘回熱熱鬧鬧的老支書家拿了自己的黑襖後,并沒有久留,想起分開的顧同志,她尋了個借口就匆匆回了屯尾。

一路上屯裏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帶着熱情敬仰,更有婆婆嬸子直接上嘴誇,搞得陶湘一臉不好意思,臉頰緋紅。

“這陶知青真是好看,又有出息,誰家讨到真有福了……”人群裏不知誰念叨了一聲,忽而衆人背地裏都有了各種各樣的想法。

陶湘沒有着急回四合院,而是先去後頭轉了一圈,可牛棚裏只有顧老一個,顧景恩俨然還沒有回來。

她臉上的紅意褪了個幹淨,心底一下子擔心起來,自己走得着急,壓根沒有來得及同對方說上一聲,顧同志可別還在鎮上傻等着。

眼見天色越來越黑,陶湘咳嗽了幾聲,在無人的院門口踱來踱去,還打了好幾個噴嚏。

正當她終于耐不住,準備去屯口的時候,卻被院裏的人發現了。

“陶知青回來啦?咋不進屋子?”西廂裏作陪的婆嬸們滿面笑意問道。

旮沓屯今天有縣裏的人來找陶湘的事她們都知道,本着拿第一手資料的心思在四合院熱熱絡絡說了一下午話,也是看着時間不早,得回家做飯這才出來,恰巧就遇上了徘徊在外的陶湘。

“是啊,外頭多冷,快跟我們說說……”這些人倒不急着走了。

身姿纖弱的陶湘被拉進了西廂,而陳阿婆和果果一早就在屋子裏張望着等她回來。

可還不及陶湘說些什麽,卻見原本幹淨的西廂堂屋被吐滿了瓜皮殼,這也就算了,自己的小隔間也明顯被人打開進入過。

裏頭的擺設有些雜亂,床單褶皺像是被掀起過,床底下的匣子也半露着,一看就是被不少人動過了,連原樣也不給她恢複,就這麽草草拾掇了下,地上甚至還落着不少雪化了的泥腳印。

幾個婆婆不以為意,繼續用着誇耀的語氣說道:“縣裏來的領導們指明要見陶知青你,還誇你住的地方收拾得幹淨,是個整潔人……”

陶湘只覺得自己額角的青筋在悶悶直跳,連帶着堵塞的鼻子也氣息不暢起來。

這些總歸不可能是縣裏領導弄的,估計就是屯裏人給她找軍服時翻的,一想到自己隔間裏的東西給人瞎摸瞎碰,乃至撿不起眼的渾水摸魚,陶湘就覺得氣惱,這都叫什麽事。

婆嬸們不知道陶湘正努力壓抑着自己的脾氣,依舊七嘴八舌地談論着,自顧自笑鬧不已。

正當陶湘怒氣快憋不住時,院外頭忽然傳來了人喚她的聲音:“陶知青,簍子給你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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