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梨園小花旦第 18 章 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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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重生不重生的, 葉齡仙的“胡話”,顯然超越了一個從小熟讀馬列毛的唯物主義者的認知,程殊墨根本沒有當回事。

巡防隊和老鄉們趕到的時候, 他已經幫葉齡仙系好了扣子,還脫下自己半幹的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啥情況,剛剛不是有人喊, 農場着火了嗎?”高隊長和王支書跑得匆忙,喘着粗氣。

他們驚訝、意外……還有目瞪口呆。

葉齡仙和程殊墨坐在澄河岸邊,渾身都濕漉漉的,夜黑風高,孤男寡女, 實在很難令人不多想。

他們試探着問,“程知青、葉知青, 這是怎麽回事?你們倆……怎麽都掉進水裏了?”

“沒有着火,剛剛是我一時情急,喊錯了。”葉齡仙剛從水裏撈出來, 整個人都很虛弱,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程殊墨用眼神安撫她,示意他來說。

他換了一副輕松的語氣。

“隊長, 支書,如大夥所見, 我出來放風,天太黑沒看清路, 走石橋時, 不小心掉進河裏, 多虧葉知青路過。是她發揚雷/鋒精神, 見義勇為救了我。”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個小女子,跳下河救了一個大男人,這種說法,根本沒有人會相信吧。

葉齡仙腦子有點繞,一開始,她是想救他的,但是剛剛在水下,明明是他救了她。

等等,程殊墨什麽時候學會游泳的?而且看他憋氣那麽久,動作那麽娴熟,分明是一直都很擅長游泳的樣子。

葉齡仙心裏有很多問題,可她渾身又濕又冷,腦子也混沌不堪。

實在堅持不住,她身子一歪,就這麽昏了過去。

葉齡仙這一次落水,遠沒有上一次幸運。

她在知青點睡了三天,中藥西藥都喝了不少,總算把傷病熬過去,找回了一點精氣神。

藥是吳俊和猴子送過來的,不用問,都是程殊墨交代的。

朱紅霜一開始不樂意:“女同志生病,我們自己有感冒藥,你的男同志湊什麽熱鬧?”

吳俊義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朱同志,這你就狹隘了,革命戰友之間,怎麽能用男女關系來定義?葉知青救了我們程哥,就是我們男知青隊的恩人。報答恩人,對恩人噓寒問暖,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侯學超也跟着鬧:“朱紅霜,你這麽生氣,是不認同大家發揚雷/鋒精神嗎?”

朱紅霜惱怒:“死猴子,你別胡說!誰不認同雷/鋒精神了,你們別血口噴人!”

侯學超:“那你幹嘛攔着我們程哥報恩?你自己平時,對高進武倒是跪舔得厲害嘛。”

“誰,誰跪……了?”朱紅霜一個大姑娘家,多少有點心虛,那一個舔字,實在說不出口。

生氣歸生氣,她還是收下藥,沒再阻止他們。

宿舍裏,女知青們知道葉齡仙是因為救人才落水的,非常欽佩,對她都非常照顧。

但是第二天,大隊傳出消息,要評選葉齡仙為“見義勇為模範”之後,大家看她的眼神,開始變得複雜。

萬一葉齡仙真的被評上模範,那唯一的回城名額,大概率會落在她身上。

葉齡仙已經想明白,程殊墨當時那麽說,更多是為了保全她的名聲。只是歪打誤撞,送給她了這份大禮。

有了“見義勇為”這個光環,任何暗戳戳的謠言和诋毀,都會不攻自破。

不僅如此,李青荷告訴她,她養病這幾天,老樹灣還發生了不少怪事。

先是癞頭三。

白天,癞三在自家屋頂修煙囪,突然腳底打滑,一腳踩空,掉進豬圈裏,被發狂的公豬拱傷了腰,好幾天下不了床。

然後是高進武。

夜裏,高進武上山值班巡防,也該他倒黴,不小心誤踩了捕獸夾,被夾斷了一條腿。由于地方太偏僻,沒有人注意到,他慘叫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才被發現。

腿傷耽擱了太久,連赤腳醫生都說,他十有八、九會落下病根,變成跛子。

大隊接二連三出事,一時人心惶惶,夜裏家家閉戶,都不怎麽出門了。

“高大哥真不走運,聽說為了治好他,高隊長親自開着三輪車,把他送到了縣醫院。”李青荷無不擔憂。

葉齡仙卻大概猜到了什麽。

落水那晚,程殊墨向大隊彙報情況時,并沒有把高進武和賴三他們供出來。顯然,他是要用自己的方式……私下解決。

不過,那晚之後,程殊墨就被王支書繼續請進勞動棚喝茶。高進武和癞三的“意外”裏,恐怕不少吳俊、猴子的傑作。

說到這些,李青荷一直拉着葉齡仙後怕。

“齡齡,勞動節那天,你怎麽又一個人去唱戲了?還跑到公社這麽遠。幸虧那天,我碰見張翠茹張主任。她怕你一個人回來得晚,說是會讓高大哥去接你,怎麽,你們沒有碰到嗎?”

他們當然碰到了。豈止碰到,還碰得頭破血流。

葉齡仙複雜地看着李青荷,沒想到,勞動節她去公社唱戲的事,是李青荷透露給張翠茹的。

她是故意還是不小心,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張翠茹能打聽到葉齡仙的事,就能打聽到程殊墨的事。

然後,她轉身就把消息賣給了小叔子高進武。他們妄想教訓一下程殊墨,順便再給葉齡仙安排一次落水“失身”、威逼利誘的戲碼。

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程殊墨是個硬骨頭,葉齡仙也那麽剛烈。

李青荷猶豫了一下,又問:“齡齡,你怎麽會碰見程知青啊,還救了他?他平時不是很能打架嗎,怎麽會突然掉進水裏?”

果然,這種事連李青荷都不相信。葉齡仙卻不打算對她解釋,免得一轉身,她又把消息賣給張翠茹。

見葉齡仙不答話,李青荷只好說:“齡齡,等高大哥從醫院回來,咱們也去趟高家,關心一下他吧。前兩天,高大哥剛受傷時,朱紅霜恨不得一天去八次!”

這個李青荷,真不愧是她的好閨蜜。打着關心的旗號,偏偏讓人挑不出一點錯。

葉齡仙眼裏沒什麽感情,“要去你自己去,高進武這次活該,他就是病死了,我也不會皺一下眉,更不會去看他。”

說完,她留下一臉通紅的李青荷,離開知青點,往大隊辦走去。

路上,葉齡仙想了很多。

程殊墨是在盡最大力地保護她,為她出氣。

但是這一次,落水“重生”後,葉齡仙不想再做自欺欺人的鴕鳥了,她必須學會主動反擊。否則,高家人下一次還會跳出來,再整出什麽幺蛾子。

她剛進大隊大院,就聽見裏面熱熱鬧鬧的。

大隊辦公室,王支書、高隊長、張翠茹等幾個村幹,正在就葉齡仙的榮譽稱號問題,争論不休。

張翠茹是婦女主任,她第一個提出反對,“那晚,橋上就他們倆人,當時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那個二流……程知青是違反紀律跑出去的,他掉進河裏也是活該。至于葉知青,請假唱個戲,都能唱到天黑,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拖着,在等什麽人呢?我看他們倆是商量好的,上演苦肉計,根本不是什麽見義勇為!那個葉齡仙,天生就是個會唱戲的!”

葉齡仙聽得心驚,這更加印證了,那晚的事,和張翠茹逃不開關系。

好在,大隊總有人跟張翠茹唱反調。

“張主任,這你就不對了。程知青平時再不正經,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國家把知青派到農村,是來支援生産建設的,如果我們照顧不好,連人家的生命安全都沒法保障,真出了事兒,公社怪罪下來,這個責任誰擔得起?”

說話的人是大隊的會計劉愛芳,她是馬冬霞的親媽,比張翠茹大幾歲。自從兩年前,她在婦女主任的競争中敗下來,一直和張翠茹不對盤。

劉愛芳眼尖,看見門口的葉齡仙,趕忙把她請進來,“葉知青,你來得正好,我們都在讨論你見義勇為、救了程知青的事,不過,張主任好像有不同意見呢!”

葉齡仙沒有回應她的熱情。

葉齡仙其實明白,劉愛芳也不是為自己說話。她的女兒馬冬霞,總愛找葉齡仙麻煩,估計在劉愛芳面前,也上了不少眼藥。

但在劉會計眼中,和張翠茹相比,葉齡仙就可愛多了。

敵人的敵人,還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張翠茹聽出劉愛芳話裏有話,讪讪地暗罵一句,看熱鬧不嫌事大。

葉齡仙走到張翠茹面前,故作意外的樣子,“張主任,我平時哪裏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說,為什麽要在背後懷疑我的人品?是,我會唱戲不假,但誰會為了演戲,連命都不要呢?再說,我去公社唱戲,也是為了支持公社文化宣傳隊的工作。您這麽看不起唱戲的,是對公社有什麽意見嗎?”

“不不,怎麽會呢,我對公社哪敢有意見呢,葉知青剛剛……想是聽錯了?”張翠茹急忙辯解。

工作問題是她的命根子,她在家裏的地位,全靠“婦女主任”這個頭銜撐着呢。

葉齡仙沒理她,又看向老支書,“王支書,‘救人模範’的稱號我可不敢當。這次,幸虧程知青福大命大,人好好的。他要是真有什麽三長兩短,豈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晚,是天災還是人禍,您總要調查一下吧?”

王支書冷汗涔涔,的确,程殊墨萬一沒被救上來,他第一個沒法交代的,就是程殊墨的父母。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老早就打聽過,程殊墨的父親是翻譯司的幹部,雖然權不重,但是位高啊。他一個村支書,對機關領導還是敬重的。

王支書打包票:“葉知青,你放心。這次事件暴露出了大石橋的安全隐患,我們接下來,一定加固防護。如果有什麽隐情,我也會調查清楚,絕不包庇任何人。”

聽到“隐情”兩個字,高隊長和張翠茹的臉色都變了。

打葉齡仙進屋起,一向雷厲風行的高隊長,似乎心事重重,臉上也不太自在。

葉齡仙最後走到他面前,“高隊長,我有個問題,一直想請教您,勞煩您今天正面回答我,可以嗎?”

高隊長一頓,“什麽請教不請教的,葉知青可以直說。”

葉齡仙點頭:“知青隊私下都在傳,說是公社給咱們大隊分配了一個知青回城的名額,需要大隊長您簽批同意才可以,請問,有這回事嗎?”

高隊長沒想到,葉齡仙會問這個。

張翠茹倒是先急了,“葉知青,政策方面的事,沒有正式公布,怎麽能擺在臺面上說呢?”

葉齡仙沒理她,仍舊看着高隊長,眼裏全是執着。

她這次,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尋求一個答案,“請問高隊長,到底有沒有這個名額?需不需要您簽批?”

高隊長閉了閉眼。

“你們聽誰說的?沒有這回事。沒有這個名額,更不需要我簽批什麽。”

整個房間都靜了一夕。把知青們攪得暗流湧動的小道消息,居然是假的?

高隊長說完,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

最近,知青們私下讨論這個事,他不是不知道。

因為這個模棱兩可的消息,大隊不少女知青,都在主動向高家套近乎。尤其女知青隊的朱紅霜,隔三差五就會帶着好東西來拜訪。

高隊長一生大公無私,看不慣這些,一開始就想澄清,但是兒子高進武卻請求他再緩緩。

高進武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這是高家的大事。有姑娘投懷送抱,多少能滿足他的虛榮心。

高隊長也一直知道,兒子看不上同村的姑娘,想要在女知青裏找一個,而那個人,就是葉齡仙。

高隊長也曾勸兒子,找對象要務實一點,感情要兩情相悅,強扭的瓜不甜。

可他最終,拗不過兒子的請求。再加上大兒媳張翠茹在裏面添油加醋,也勸他以高進武的婚事為重。名額的事,他也就沒說破。

沒想到,高進武越陷越深,還差點釀成大錯。程殊墨和葉齡仙真正落水的原因,別人不知道,他這個當父親的,當晚就看出了端倪。

自己的兒子打架鬥毆,他是大隊長,自然也擡不起頭。

就因為心裏有愧,前兩天,高進武在山上摔斷腿。沒有證據是旁人做的,高隊長也只能息事寧人,勸兒子先把傷養好。

現在,葉齡仙又問起名額的事,他終于不再隐瞞,幹脆把話說開了,讓大家都不要再打這方面的主意。

這正是葉齡仙今天的目的。

“高隊長,王支書,既然是謠言,‘救人模範’的榮譽我主動放棄,明天還請你們公開澄清一下。這樣,知青們才能把精力都放到勞動上,而不是去走什麽歪門邪道。”

葉齡仙看了一眼張翠茹,意有所指。

張翠茹自知理虧,再怎麽不滿,也只能憋在肚子裏。

這麽重要的消息,不用等到明天,當天晚上,就在知青隊裏炸開了鍋。

女知青這邊尤為熱鬧。

朱紅霜痛心疾首,最近一段時間,她父母從城裏寄過來的罐頭、臘肉,都被她變着法兒的送到高家。糧票布票也都給了張翠茹,現在高大隊長親口說,壓根兒沒有回城的名額,這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嘛。

朱紅霜一時無法接受,憤憤瞪着葉齡仙,“你說,這是不是你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

葉齡仙好笑:“這件事,當初怎麽傳起來的?你自己心裏真的沒數嗎。”

旁邊有女知青想起來,“紅霜,我記得年初的時候,你最先說,說你有個親戚在公社工作,還打聽到,公社給別的大隊分配了一個回城名額。”

朱紅霜心虛:“是啊,既然別的大隊有,咱們大隊肯定也該有啊?”

葉齡仙不屑,“你要是覺得該有,那你明天,就繼續拿肉包子打狗吧。”

朱紅霜:“……什麽肉,什麽狗呀,葉齡仙,你說話怎麽這麽刻薄?”

吵架點到為止,這種事,但凡有腦子,都該有自己的判斷。

第二天,朱紅霜到底沒有再去高家。

高隊長正式澄清後,大家都不再把名額當回事,如果她還上趕着獻殷勤,實在拉不下臉。

再加上夏收正式開始了,所有人都在農場集合,起早貪黑地搶收小麥,每天累得半死,哪裏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搞別的小動作。

葉齡仙雖然大病初愈,也沒矯情,拿起鐮刀,加入了轟轟烈烈的割麥行動。她向大隊保證過,不會因為唱戲耽誤夏收。

畢竟人瘦體弱,一上午勞動下來,她連三分之一的任務都沒完成。

中午吃完飯,葉齡仙不敢耽擱,趕到麥地加班加點。

意外的是,原本還差一大截的麥田,不知道被誰用鐮刀割得幹幹淨淨,還整整齊齊紮成捆,堆在旁邊的地界上。

會是誰,這麽好心?葉齡仙第一時間想到程殊墨,可他這個時候,不是還在勞動棚寫檢查嗎?

“別猜了,還不是吳俊和侯學超,那兩個狗腿子幫你割的!”

馬冬霞不知什麽時候,走到葉齡仙身後,表情酸得像從十年醋壇子裏拉出來。

她手指絞着長辮子,憤憤不平:“他們倆這麽偷偷幫你,還不是看在程殊墨的面子上!你說,你到底給程知青下了什麽迷魂藥,讓他對你這麽好,還幫你圓謊?”

葉齡仙:“圓謊?”

馬冬霞:“哼,那天晚上,其實是程知青救你的吧。我看見賴三他們,帶着農具去大石橋了。他們偷偷摸摸地,一看就沒安好心。”

葉齡仙沒想到,馬冬霞竟然還是個“目擊證人”。

葉齡仙想了想,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大大方方承認:“沒錯,是程殊墨救了我,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又窮得叮當響,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了。所以,你跟程知青,恐怕沒什麽機會了。你争不過我,早點知難而退吧。”

“你,你要不要臉啊!”馬冬霞氣結,“葉齡仙,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葉齡仙當然知道,過去的自己,見人先臉紅,一問三不知,是絕對羞于說這些的。

可她重生了“兩次”,如果再窩窩囊囊,活得像個棒槌,還不如自己找塊豆腐先撞死。

其實馬冬霞也喜歡葉齡仙現在這樣,有什麽話挑明了說,而不像李青荷她們,把心事藏着掖着,冷不丁什麽時候再背刺一刀。

馬冬霞有些委屈:“你要是真喜歡程殊墨,我肯定競争不過你。哼,三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我就是輸了,也沒在怕的,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身為老樹灣的前任村花,備胎還是有一些的。

馬冬霞轉身要走,葉齡仙卻又叫住她。

“劉愛芳劉會計,是你媽媽吧?”葉齡仙認真看着她,“你媽,還想做婦女主任那個位置嗎?”

馬冬霞愣住。

想呀,不止她媽想,她自己也想。如果劉愛芳升為婦女主任,大隊會計一職,可不就是她馬冬霞的嘛。

馬冬霞:“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你有什麽辦法……”

葉齡仙搖頭,“我沒有什麽辦法,我只知道,村幹的位置應該由能者居之。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什麽德什麽災的,馬冬霞聽不太懂。她大概明白,葉齡仙好像是說,她有辦法讓現任婦女主任張翠茹下馬。

那就等于讓她們母女上位。

葉齡仙聳聳肩:“如果你還介意我和程殊墨的事……那就算了。”

事業面前,還要什麽男人?馬冬霞果斷決定和葉齡仙合作,她和她媽劉愛芳,早就看不慣張翠茹的作風了。

馬冬霞昂着臉,義正言辭:“葉知青,你工作、生活上遇到了什麽問題?随時可以向大隊反饋,村民知青一家親,我和我媽都會為你做主的。”

葉齡仙抽抽嘴角,拍拍身邊的大石頭,請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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