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9 章
“咯咯咯”旮沓屯的雞鳴兩聲,側邊屋裏漸漸傳來陳阿婆起身去開四合院大門的動靜,老年人都覺少,農村裏的尤其勤快。
早秋微涼的晨風從窗眼裏彌彌透進,就着不甚明亮的光線,被吵醒的陶湘看了眼手表,方才五點過半,她就這麽度過了第一個夜晚。
鄉下農村沒有什麽娛樂活動,更是舍不得浪費一丁點蠟燭煤油,昨夜陶湘吃過晚飯與陳家祖孫倆閑聊過兩句後,早早地就摸黑上了床,不知不覺間一覺睡到現在,睡得還算踏實。
眼見時間還早,睡意猶存的陶湘縮在自己狹小卻軟和的被窩裏,蒙着耳朵剛想着再睡個回籠覺,卻只聽得與床一牆之隔的後牆外隐隐出現老人咳嗽與走動的聲音。
那聲音清晰,仿佛近在咫尺,陶湘吓了一跳,連忙裹着被子坐起來,探頭往小窗外看去,但并沒有看見什麽,視線被低矮雜亂的茅草遮掩住了。
那是一座位于四合院後頭的廢棄牛棚,毗鄰着陶湘的小隔間,因着位置關系,白日裏并沒有被發現,現在一看裏頭俨然似是住了人。
如此一吓,陶湘的瞌睡蟲頓時跑了個幹淨,她坐擁着被子懵了會兒,決定起來先上趟廁所壓壓驚。
從昨天到現在,這是她下了火車第一次方便。
如今農村流行集體經濟,旮沓屯裏私養家禽的人家極少,因此作為肥自留地的免費物料,人糞是家家戶戶不可多得的寶貝。
四合院裏陳家與趙家的茅房是分開的,陳阿婆家的在進四合院門口旁的小角落,用一塊半灰不黑的油布圍着,裏頭挖了一個小坑,半埋着一只糞桶。
糞桶裏半滿不滿地積累着大半穢物,看上去有幾天沒倒的樣子,稠稠的黃水讓人直面驚恐。
捏着兩張草紙的陶湘見狀臉色開始難以言狀地發綠,但條件就是如此,總得要習慣,好在天氣已經轉涼,起碼沒什麽臭味,不然還要糟糕。
好不容易解決完人生大事,陶湘憋着一口氣從裏面跑出來,睡了一宿沒解的兩條□□花垂在耳側,像極了兔子的耳朵。
先起的陳阿婆還在擺弄着西廂門前土制的竈臺,見陶湘起了,她連忙問道:“陶知青,今天早上想吃啥?”
來旮沓屯的六位知青姓氏都不一樣,因此屯裏人索性統一用姓加知青的形式來稱呼這些城鎮出身的青年。
“都行,阿婆你看着做吧。”只穿着一身襯衣與寬褲的陶湘想了想又說道,“對了阿婆,那些火車上帶下來的吃食時間都有些長了,你今天要不多熱一點,咱們盡快作幾頓吃掉,省的壞了吃得肚子疼……”
初次相處,陳阿婆小心到幾乎稱得上嚴苛,陶湘帶來的稍微稱得上體面的吃食,她是不允許自己與果果吃上一口的,鎖在櫃子裏,每頓只拿出一點熱着給陶湘吃,就怕被人說占知青便宜。
然而對于陶湘來說,總是吃剩食就很成為負擔,她只想吃新鮮的食物。
陶湘的話對于陳阿婆十分受用,誰不希望自己的房西是個大方慷慨又不斤斤計較的人,推脫了幾下不過,随即起身進屋開櫃子去了。
這年頭饑荒陣陣,糧食如命,一米一粟都要好好藏放起來,免得遭了禍害,越是窮的人家,那麽一點點吃的東西就看得越是嚴緊。
陳阿婆回屋後,只留陶湘的四合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正屋趙家依舊沒有動靜,這個時間還太早,上工的壯勞力還沒有起床。
陶湘是怎麽也睡不着了,便打算去院子裏的水缸旁舀些水先洗洗手,沖把臉清醒清醒。
然而走近了,她才發現水缸裏的水只剩下淺淺一薄層,缸旁邊的地上還濕着,顯然早起的陳阿婆用完了最後的水。
這可怎麽辦?沒水用了。
就在陶湘站在缸旁邊煩惱時,四合院的大門忽然“吱嘎”一聲被人給推開了。
那是一個穿着半舊不新襯衫的年輕男人,挑了滿滿兩桶水,正微彎着腰一桶一桶地拎進四合院高高的門欄裏。
他身量應該很高,身體雖稱不上強壯,但露出的手臂極其勁瘦有力,沉甸甸滿當當的水桶在他手裏沒晃出一滴水來。
“呦,小顧來啦?”恰巧陳阿婆也拿好東西出了西廂,一擡眼笑着熟稔地打起招呼來。
被稱作小顧的年輕男人朝陳阿婆點了點頭,他的面容出人意料的俊毅,膚色帶着久經勞作後的蜜麥,微繃着的下颌沒有松動的痕跡,仿佛天生不怎麽愛說話,倒是不似普通屯裏人那樣土氣。
陶湘只見着對方淡漠的眸光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并沒有停留,像是陣風迎面吹過般沁涼。
“嘩啦,嘩啦……”沉重的兩桶水倒盡,原本還空置的水缸立即充盈了起來,浸着晨河裏的冷。
倒完水以後,年輕男人沒有久留,很快就提着兩只空桶離開了,期間并沒有和陶湘産生任何交流。
自他走後,陳阿婆卻特意同陶湘交代了一聲:“他們成分不太好,以後見着遠些就成……”
從陳阿婆的嘴裏,陶湘這才知道原來她小隔間外頭的牛棚裏确實住着人,就是年輕男人與他的外公。
兩人被下放到旮沓屯接受改造,借住的是陳家的牛棚,所以對方才會每天清晨幫陳家挑水以作答謝。
陶湘不知其中竟還有這麽一個典故,回想起曾經見過的影視劇裏臭老九們被下放□□的場景,她怎麽也無法将那些同方才見到的男人聯合起來。
不過這個念頭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并沒有深想。
用水缸裏頭的冷水刷好牙洗過臉,陶湘的雙手間還殘留着初秋河水的冰爽,凍得本就體寒怕冷的陶湘一陣顫栗。
現在天氣熱沒關系,等冷起來再這麽用水怕是連牙齒都能凍掉,還有自己住的那間小隔房,青石鋪就的地面與顯舊的磚土牆怕是抵擋不住從地底下升起的寒意。
嚴秋俨然已經到了,寒冬還會遠嗎?
除了現在已有的熱水瓶,還得想辦法再弄一個煤爐才行,這樣既能取暖,又能徹夜暖着水壺方便有熱水可以取用,擺在自己屋裏,偶爾還能開開小竈。
陶湘一邊在水缸旁收拾着自己的洗漱用品,一邊默默盤算着。
“呦,陶知青這起得可真是早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亢利的女聲,是正屋趙家的當家媳婦嚴麗君。
這聲音刺得人耳朵疼,陶湘手裏的毛巾一時沒拿穩,掉落進臉盆中,正好遮住了裏面的牙膏牙杯等物。
下一刻,只聽得趙家嫂子捂嘴嗤笑了一聲:“這盆裏放了什麽好東西啊?怎麽都不讓人看看?”
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陶家嬸嬸給準備的洗漱常見之物,陶湘都沒敢拿別的東西,但對方這麽一問,總歸感覺十分變扭。
陶湘聞言微蹙着眉看向趙家嫂子,一時沒有應話,她都不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還是在嘲諷,語氣怪異極了。
見陶湘不回應,趙家嫂子有些不高興,刻薄的臉面拉下,像是又想說什麽不中聽的話。
好在陳阿婆及時出現,解救了無措的陶湘:“陶知青,早飯好了,快回屋吃吧!”
這話簡直天籁,陶湘聽了忙不疊端着自己的臉盆進了西廂。
原地只留下神情陰晴不定的趙家嫂子,對着陳家的方向冷哼一聲。
“那趙家的就是個十三點,你別理她,越理越得勁!”陶湘側身路過的時候,站在門口的陳阿婆小聲告誡道。
作為生活在旮沓屯的老原住,陳阿婆自然對屯裏人的脾性都有一定了解,尤其是比鄰而居的趙家,她清楚他們是什麽德行,也懂得規避。
陶湘點點頭,心想以後還是少接觸那樣的人家為妙。
陳家的早飯還是老幾樣,荞麥紅薯煮的稀粥,糙米捏的小窩窩頭,還有一盤陶湘帶來的豬油餅。
如今還不到農忙時節,陳阿婆準備的飯食就少些,勉勉強強夠三個人囫囵肚子,不過就算這樣,陶湘也還是沒吃完。
昨天她實在是餓了,也顧不得挑剔味道,吃了許多,如今都堆積在胃裏,因此今天早飯就吃得少些,還剩下一塊豬油餅與一只窩窩實在是吃不下。
看得陳阿婆直犯嘀咕,只好又收回到櫃子裏頭,這陶知青太好養了,就跟個小鳥的胃似的。
吃過早食略休息了會兒,七點過半,旮沓屯裏尖銳的哨聲又響起了,上工時間到。
這是知青們頭一天上工,得同屯民們一樣在村口集合,由大隊長一一安排做什麽農活。
秋收将近,公田地裏頭其實也沒什麽重活累活要幹,都是一些輕省活計,諸如除草挑糞、打豬草做豬食等,還有一些有泥瓦匠手藝的會被安排去修建宿舍圍牆,但這些大隊長并沒有安排給知青們。
“你們剛來,田裏精細的活也做不了,這樣吧,先去開幾分荒田……”大隊長指着旮沓屯旁山根腳下的荒地輕飄飄地說道。
大隊長說得輕松,可山腳下開荒田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知青們也是到了才知道,雜草叢生的荒地裏到處都或點綴或埋掩着無數大小不一的石頭,要想開荒,首先得先搬幹淨石頭。
這哪是什麽好活計,根本就是辛苦又繁勞的重體力活,大隊長在玩陰的收拾他們呢。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