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25 章
同上次大集一樣, 阜新鎮比往常來時要熱鬧得多,放眼望去人頭濟濟。
下了幾乎滿員超載的牛車以後,陶湘去郵局寄了信, 随後又擠在擁擠的供銷社裏看布與棉花。
她想裁條做棉被,必須先來了解一下行情。
因着天氣比較冷, 供銷社裏布匹櫃臺上了好些毛料與厚棉料布,顏色樣式大多顯眼土氣, 但攢着布券買的人卻絡繹不絕。
成人扯布做新衣大多要十來尺勉強才夠, 小孩就少些,而做被子最費, 幾丈的布才夠縫裏子面子,充當填物的棉花至少也需要費上幾斤棉絮票,原身留下的那些布券完全是不夠的。
如今年月物資匮乏緊缺得很,每人一年不過五尺的布票定量,原身只給陶湘留下三尺不到的布票, 頂多可以買布縫上幾條月事帶或是手帕,別的可做不了。
陶湘想起床底下鋁箱中的那一身身體面的秋衣棉襖, 怕是愛美的原身這些年把布票都用那上頭了, 可那些衣服卻不能當被子蓋,都拆了或許能做一條, 但無異于殺雞取卵。
見棉被的事還有的磨,陶湘索性放在一邊。
蜂擁沖到櫃臺前買年貨的人越來越多了,陶湘被擠得心燥,忍不住一拍存着臨期票券的口袋, 也加入了搶購的行列。
草紙、蠟燭等日用品都是經常消耗的,陶湘一口氣将票本上積攢的份額全花了出去,買來的東西裝滿了她的布兜。
一刀草紙可裁成小塊用上小半個月之久,一支蠟燭也夠夜間許久的照明,陶湘買的足夠她用到來年開春。
普通人可舍不得這麽壕氣地買,不提份額,少說也得花出去四五塊錢,但陶湘買這些的時候卻眼睛眨也不眨。
她本來沒想囤貨的,甚至連背簍都沒帶出門,可一到鎮上才發現,百姓似乎越到年關手裏就越有閑錢,平時節約慣了,一下子購買欲上來止也止不住,供銷社怕是直到過年生意都不會冷清。
陶湘擔心之後每回來每回擠,她自個兒過冬的物什會買不齊全,索性就準備多買些回去放着,好在帶來的布兜夠大,差不多都能放下。
至于原來本盤算着要買了放陳家公用的油鹽醬醋茶等,此時陶湘也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選擇給自己換了些耐吃的黃豆糕油酥餅、上等貴價糖果等,私下裏好填填肚子。
這些可都是供銷社裏最新拿出來的限量供應面點,搶着買的人不少,恰巧讓陶湘趕好時候碰上了。
于是先前屬意去縣城裏低調采購的主意暫時沒被想起,她将身上的全部糖票與部分糧票都花了個幹淨,紛紛換成手裏油紙包紮的袋袋沉甸,看上去比那些拎着東西走娘家看親家的人都氣派,但其實都是她自己吃。
光她一個人買的,都夠一戶人家正月裏走親訪友招待客人的量。
熱水瓶事件給陶湘提了個警,陶湘可不願意以後再拿自己的東西供養着生人,覺着還不如進了自己的肚子安生,狗不理包子,誰也別惦記。
身上背着的布兜裝得鼓鼓囊囊,雙手還拎滿沉重的糕點盒,陶湘左右閃躲着避開擁堵的人群,終于護着買到的吃食來到了供銷社門外喘口氣。
在她這一陣有意識地消耗中,那些臨期的票證大部分都被及時用了出去,不過手裏卻還依舊殘留着一些諸如布票、肥皂票、火柴票、酒票和煙票等暫時派不上用場的多餘票。
陶家嬸嬸在陶湘下鄉的行囊裏塞了兩三打洋火柴,足有十來盒,每天晚上陶湘點蠟燭就是用的火柴。
他們本就是火柴廠的,整點火柴容易極了,因此火柴票就被省了下來。
至于其他的票也多,煙票酒票都沒處用,肥皂票也用得慢,一塊肥皂能使好久,這些票暫無用武之地。
下次還是再去縣城裏看看,能在黑市裏買到新被子最好。
陶湘一邊在心裏盤算着,一邊迅速去街邊又買了只帶蓋的大籮筐将所有東西裝上,順帶尋了個偏僻的地方将沉重的糕點等物都裝進空間減負,這些夠她美滋滋地消磨好長一段時間了。
在地方鄉下吃不了肉,連雞蛋也只是生病時才有的福利,陶湘只能靠這些續命。
大集市會開上一天,正當陶湘優哉游哉逛着的時候,屯裏突然有人着急忙慌地來找她了,說是知青們集體犯了大錯,大隊長叫她快些回去。
對方的話說得含糊,像是怕被周圍其他屯裏的人聽見這不甚光彩的事。
陶湘聽得眉頭一皺,其他知青不是早上去縣城買糧了麽,集體犯錯又是哪出?
雖這樣想着,但她還是動作不慢地随對方回了旮沓屯。
路上人少,陶湘又問了一聲,這下對方回答了。
說是縣城裏公安查投機倒把時被當場捉住的,現在人被帶到了旮沓屯,正找大隊長讓反應情況呢。
投機倒把在這個時代可是大罪,是要嚴查的,被捉住關教育班、吃牢飯都是輕的,盡管知青們只是買方。
陶湘捏着籮筐背帶,抿緊了唇:“待會回了旮沓屯,咱們往四合院拐拐吧,籮筐礙事,我把它先放了。”
臨近屯裏的半道上,陶湘尋着機會,将空間裏存着的糕點都放了進去,還有糧本、副食品本與票券也都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未雨綢缪,這下可別惹了大遭,沾一身腥。
陶湘進四合院也就來得及放下自己的籮筐,很快又被急急忙忙喊去大隊長家接受調查了。
旮沓屯還是頭一回出這種事,又涉及住在家裏的陶知青,躺在床上行動不便的陳阿婆焦急極了,直讓陳丹桂去打聽清楚情況。
陳丹桂盯着地上那只蓋得嚴實的籮筐看了幾眼,終是沒敢當着陳阿婆的面去打開看看,而是依着老人家的話出了四合院。
不過她也沒有照姨婆說的去大隊長家打聽,反而徑直來到了她自己的家。
時至中午,陳丹桂的母親陳嬸還在家裏做着飯,破舊的土房子裏烏煙缭繞。
家裏人口多孩子多,除了陳丹桂,底下還有她一個妹妹與兩個年幼的弟弟,一家六七口人擠住在一間小平房裏,吃頓飯也不容易,難得陳嬸體型還能那麽富态。
“你怎麽過來了?”見到自己的大女兒,陳嬸顯得并不熱絡,當然也不冷淡,“不是叫你去服侍好你姨婆?”
住慣了西廂好房子的陳丹桂第一次覺得自家踩腳不下,她尋了個板凳坐在門口:“娘,就讓俺歇口氣吧,天天幹伺候人的活……”
聽出了大女兒話語裏的埋怨,陳嬸表情頓了頓,随即溫和下來:“那還不是為了咱家?丹桂啊,你爹沒什麽用,咱家可全靠你了”
“要是你弟弟能過繼過去,以後占了房子,咱都能過好日子,你也能配得上更好的人家……”
被胡亂打了一通雞血的陳丹桂當即覺得自己能耐極了,便也沒同母親說自己與陶知青有矛盾的事,而是興致高昂地一起身,去大隊長家打聽消息。
大隊長家
“原來陶知青你還是烈士子女……”在場的人大多驚呆了,沒想到知青裏還有一個竟是這樣的紅色身份。
陶湘是烈屬的身份除了曾告知過其他知青,在旮沓屯她是從未說過的,而知青們與旮沓屯素來有隔閡,自然也不會互通消息。
“是……”被盤問的陶湘沖拿着原身父母軍糧本的幾個打投辦的公安點了點頭,一邊暗想他們該不會還要去西廂檢查吧。
就在陶湘絞盡腦汁開始回憶小隔間裏究竟有沒有禁品存在的時候,只見對面幾個神情嚴肅的公安忽然朝她笑了,緊張僵持的氣氛頓時松懈下來。
“不愧是我們軍人子女,思想覺悟就是高,是這麽多知青裏唯一沒有犯錯的一個!”其中一個公安合上糧本,将其還給陶湘。
他們說得鄭重其事,被誇的陶湘暈乎乎地接過糧食本,沒想到烈士子女身份還能成為擋箭牌。
場面一時輕松起來,站在一旁被公安氣勢壓制的大隊長也趁機開口把陶湘誇了又誇:“難怪這麽多知青裏也就陶知青最出彩,俺還記得上回搶收數她……”
托在陶湘身上這一打岔的福,抱頭蹲在地上行李被扔滿地搜檢的其他知青們也被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了。
縱然如此,公安們還是将知青們狠狠批評警告了一番,連帶着大隊長說了進去。
“你是生産隊大隊長,這些知青落了戶就是你的人了,要連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還當啥?”公安們盡管語氣還是不好,但聽上去還是有放緩的跡象。
“是,是……”大隊長極懂眼色地一一遞上“大前門”香煙,這都是一年年在糧站交公糧時練出來的本事。
吃了大隊長發的煙,公安們也沒有久留,很快就離去了。
這件極丢旮沓屯面子的事暫且沒怎麽傳出去,知青們的顏面算是保住了,可裏子卻丢了個幹淨,還有他們帶去的錢也被作為贓款沒收了,簡直賠了夫人又折兵。
公安一走,大隊長轉過身頓時拉長了好大一張臉,對着灰頭土臉的知青們就是一頓狠批。
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以後知青們的生活費都不發了,改為屯裏代為派發糧食。
今年歉收,哪能有什麽好糧食,不過就是白心紅薯罷了,吃不飽餓不死,吃多了還燒心。
日後想用錢吃些好的改善改善也沒機會,畢竟知青們手裏沒錢。
教訓完知青們,大隊長倒是對陶湘露出了一張好臉:“陶知青,縣城月底的大會咱們旮沓屯就派你上臺講話了!”
陶湘意外成了這個事件裏唯一受利的,還被莫名其妙安排上了一件榮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