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梨園小花旦第 23 章 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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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別怕, 我去你家裏,不是要找你奶奶告狀,就是想見見她老人家。”

“再說了, 你今天這麽乖,上課聽講認真,還幫了老師大忙,怎麽會犯錯呢?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葉齡仙安慰着秦丫丫。

直到小丫頭止住哭泣, 平複下來,她才笑着問,“所以你願意邀請老師,去你家裏做客嗎?”

秦丫丫愣住了。

她再次意識到,眼前這位溫柔、美麗的葉老師, 跟其他大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秦丫丫住在東山,和奶奶相依為命, 大隊送來的糧食不夠吃,她們不勞動,沒工分, 也不好意思再去要。

秦丫丫在山上, 每天都要挖野菜、找蘑菇吃,有時候實在餓得緊, 才會偷偷跑下山,去大隊讨點飯吃。

她全身髒兮兮的, 老樹灣的大人和小孩都對她愛搭不理,一看見她, 就捂着鼻子一臉嫌棄。甚至還有些調皮的小孩, 會把自家的狗牽出來, 故意吓唬她。

丫丫再笨, 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後來,她就不怎麽下山了。

但是上學後,只有這位葉老師,無論是看她的眼神,還是說話的語氣,都非常的和氣,善良,一視同仁。

葉老師教她讀書寫字,哪怕她再笨,也非常有耐心,從來不會發脾氣。她沒有帶午飯,葉老師總是把自己的口糧分給她。

面對這樣的老師,秦丫丫當然不舍得拒絕,最終,她輕輕點了點頭。

葉齡仙欣慰,往包裏裝了些米面,斜挎在肩上,牽住她的手,“走吧,我們去見你奶奶。”

這是一場說走就走的家訪。

路上,秦丫丫一直沉默着,只有葉齡仙問起白天的學習,她才會慢吞吞地回答。

為了讓她輕松點,葉齡仙主動哼起了兒歌。秦丫丫一開始還好奇,呆呆聽了幾句,但很快又低下頭,恢複了謹小慎微。

直到葉齡仙唱起了戲曲。

這一路沒有外人,秦丫丫又是個不谙世事的小丫頭,葉齡仙不怕隔牆有耳,便大膽唱了一段古代戲——《豔容裝瘋》。

唱的是秦時義妻趙豔容,心系夫君,面對秦二世的強娶,假裝瘋癫,不畏強權的故事。

秦丫丫明明聽不懂,又似乎非常感興趣。她眼睛放着光,癡癡盯着葉齡仙,路也忘記走了。等到葉齡仙唱完,她還意猶未盡。

“小丫頭,你想唱戲嗎,我教你呀?”葉齡仙鼓勵地問。

丫丫眼中充滿了渴望,但是下一秒,卻搖了搖頭。

“不喜歡嗎?”葉齡仙不解:“為什麽呢,難道老師唱的不好?”

秦丫丫先是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什麽,難道你聽過,有人比我唱的還好?”葉齡仙假裝生氣,故意逗她。

秦丫丫猶豫了一下,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葉齡仙:“……”

算了,小孩子哪有什麽審美。

兩人沿着澄河一直往東,過了吊橋,又走了幾裏荒地,總算走到東山腳下。

這麽長一段路,走了近一個小時,葉齡仙腿腳有些吃不消了。秦丫丫卻一點沒有放慢速度,這條山路,她走了無數遍,才不會輕易疲倦。

葉齡仙覺得,自己身為老師,不好表現得比小學生還弱,只能強撐着,繼續走。

只是,天快黑的時候 ,她們必須途徑一片墳地時,葉齡仙沒法淡定了。

墳地被劃分成好幾片,有的普普通通連在一起。有的用高牆圍着,還立着石碑,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陰風吹過,葉齡仙聽見自己的牙齒在打架。

“丫丫,你每天都要走這麽遠,都要走這條路嗎?”

秦丫丫年齡小,沒有聽出葉老師的害怕。她點點頭,指着前面一處圍牆,一派天真:“老師,我奶奶說,太奶奶、祖奶奶都睡在那裏,她們會保佑我的!”

原來,那裏就是秦家的祖墳。

老樹灣地方雖小,當地人的家族觀念卻很重,也格外敬重這些神鬼先祖。

這一段路雖然涼氣森森,但對秦丫丫來說卻很安全,因為沒人敢在這裏造次。

難怪,那老奶奶會放心讓小孫女一個人上學。畢竟,鬼神哪有人心可怕。

葉齡仙以為,穿過墳地,走到東山就算結束,沒想到,爬山才是真正的挑戰。

在老樹灣,東山和西山,完全是不一樣的概念。

西山雖然大,但是坡度廣,路修得很平整,爬起來并不費勁。而東山,只能用險峻、陡峭來形容,像一把鋼刀,橫插在平原上。

秦丫丫的家住在半山腰,通往那裏的,沒有像樣的山路,只有一道筆直的石階。

石階很不規則,被風雨腐蝕得坑坑窪窪,人攀爬時,稍有不慎就會打滑,甚至掉下去。

與其說是石階,更像是一道巧奪天工的“天梯”。

從“天梯”頂端,垂下來一條小臂粗的鎖鏈,是爬山唯一的防護工具。

太高了!葉齡仙光是擡頭仰望天梯,雙腿就已經發軟。

她忍不住問:“這石階,還有這鎖鏈,是什麽人、什麽時候造的?太厲害了吧。”

秦丫丫也不清楚:“老師,這石階,還有鎖鏈,打我出生就有的。每天早上,奶奶都會幫我放下鐵鏈,看着我下山。”

丫丫說着,扶着鐵鏈,開始吭哧吭哧往上爬。像是在做示範,她還不時回過頭,關心葉老師的進度。

“……”葉齡仙不好拖後腿,只能勉強一笑,咬着牙關往上爬。

路上不時有小碎石踩落掉下來,葉齡仙根只能假裝沒看見,悶頭往前走,怕一低頭就發怵。

好不容易爬完這段山路,終于抵達半山腰,太陽堪堪落下去,秦丫丫的家越來越近了。

半山腰地勢相對平整,樹木很多,土地也很肥沃,在這裏種些蔬菜,倒也能住人。

只是地方太偏僻了,如果葉齡仙不是已經打聽清楚,确定這家只有祖孫兩個人。她一個年輕女知青,根本不敢一個人上來。

而秦丫丫和她的奶奶,至少每天都要走一遍。

這麽高的地方,年輕人爬上爬下還好,秦丫丫的奶奶,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當初是怎麽搬上來的呢。

葉齡仙正好奇,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悠揚的唱腔,咿咿呀呀,悲憤凄婉。

她立即聽出來,這唱的是《六月雪》,出自經典戲曲《窦娥冤》 ,用的是典型的西調唱法。

唱戲的人字正腔準,除了音色有些暗啞,估計是上了年紀的緣故,但是關鍵部分處理得非常娴熟,一聽就是大家風範。

葉齡仙覺得,就是她當年的教戲先生,也未必能唱出這樣的腔調。

葉齡仙不由自主尋過去。

叢林深處,有一道荊棘包裹的籬笆牆,牆裏有一戶低矮的民房,民房是半石半木的結構,看上去年代久遠。戲腔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奶奶。”秦丫丫沖院子裏輕輕喊了一聲。

屋子裏的聲音戛然而止。

許久,木門吱悠一聲打開,一個拄着拐杖的白發老太太,緩緩走了出來。

葉齡仙激動了,原來,唱戲的人是秦丫丫的奶奶,難怪剛剛自己唱《裝瘋》,小丫頭還覺得不好聽。

她又有些慚愧,有這樣的民間大家,玉珠在前,自己那點水平實在不夠聽。

不過,丫丫看上去并不會唱戲,嗓音似乎也沒練過,似乎并沒有受到她的奶奶、眼前這位老太太的任何影響。

老人身上穿着晚清風格的老式粗布長褂,白發盤成一個圓髻,垂在腦後,臉上全是皺紋,卻打理得幹幹淨淨。

她非常瘦,明明有些駝背,肩膀卻挺得筆直。她看見葉齡仙,明顯愣了一下,臉上全是防備,似乎非常不歡迎這位不速之客。

“奶奶!”丫丫又喊了一聲。

她個頭小,從籬笆牆的縫隙鑽進院子,急忙扶住老人,充當老人的另一根拐杖。

“奶奶,這是葉老師,是來家訪的!”丫丫有點心虛,她知道奶奶不愛見外人。

葉齡仙急忙解釋:“秦奶奶您好,我叫葉齡仙,是老樹灣大隊的知青,也是紅星小學的代課老師……”

老太太一眼看過來。她是行當裏練過的,眼神犀利又精準,葉齡仙反而有種學生第一次見老師的心情,又欽佩又緊張。

剛剛,秦奶奶戲唱的多好啊。她這個年紀,晚清時期就出生了吧。和別的小腳老太不同,秦奶奶一雙天足沒有纏過,年輕時肯定也是跟着戲班走南闖北的。就是不知道這位師傅的名號,進的哪個班,唱的什麽戲。

葉齡仙有太多好奇,又不敢開口,怕唐突了前輩。

秦老太确定葉齡仙沒有惡意,這才打開院落的鎖,同意讓她進來。

丫丫見老師進來了,從口袋裏掏出捂了一路的水煮蛋,獻寶似地舉着:“奶奶,這是葉老師給我的,中午,葉老師還給盛飯吃呢。”

“多嘴。”秦奶奶瞪了一眼孫女。

丫丫肩膀一抖,立即不做聲了,熟練地在園子裏摘了菜,要去廚做飯。

葉齡仙立即掏出自帶的米和面,讓她存進米缸面缸,明天做早飯吃。

丫丫下意識看了一眼奶奶,見奶奶沒反對,這才怯怯地應下。

家裏的米缸面缸,月中就見底了,否則丫丫也不至于連中午飯都不舍得帶。她寧願自己挨餓,也怕奶奶餓着。

這也是老太太沒有拒絕葉齡仙的理由。

秦老太看了一眼葉齡仙,指指小屋的門,意思是讓她進去說話。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山上沒有通電,老太太舍不得點蠟燭,只點了昏黃的煤油燈。

祖孫倆的屋子非常逼仄,除了一張大床,一張矮桌,一擡箱子,再也沒有別的家具。

山裏霧氣多大,房間裏也有些潮濕,箱櫃的角落,甚至鑽出了青苔和野草。

葉齡仙有些心酸。山裏雖然沒有壞人打擾,祖孫倆在這裏卻不是長久之計。但具體要怎麽幫助她們,葉齡仙心裏也沒底。

如果給她們換一個住處,首先要考慮到她們是否願意搬走,還要考慮大隊的人是否接受她們。事情如果真的這麽好解決,大隊也不至于拖到現在,每個月還要給她們發低保,送口糧。

一切只能等回大隊,找王支書了解情況以後再想辦法。

老太太面前,葉齡仙只能避重就輕,“秦奶奶,丫丫在學校表現非常好。她雖然基礎弱,但是很刻苦,只要用心學習,加以時日,一定會有成就的。”

秦老太卻是個反客氣達人,她冷哼一聲,直言道:“那丫頭幾斤幾兩我很清楚,她是個先天不足的早産兒,被人丢棄在山裏喂狼,我撿她回來只是機緣。丫丫天生腦子笨,這是事實,你們也不用白費功夫,教她會寫自己的名字,以後別被人賣了就行。”

葉齡仙怔住,她完全沒想到,秦奶奶會這麽說自己的孫女,“其實丫丫很努力了,她對音律特別敏感,而且還很喜歡聽戲,完全可以學習這方面,不知道您平時有沒有……”

“沒有。她五音不全,臺詞都記不住,她對唱戲不感興趣,我也不會讓她沾染這些沒用的東西。”秦老太打斷她。

“怎麽會沒用?”葉齡仙急了,“我剛剛聽到您唱《六月雪》?”

“那是你聽錯了!”聽葉齡仙說出曲名,秦老太眼神突然變得癫狂,死死瞪着葉齡仙,“我不會唱戲,這輩子都不會唱戲!”

燈影裏,老太太因為憤怒不安,她的臉像鬼魅一樣變形。

葉齡仙被她的吼聲吓住,急忙道歉,“對不起,秦奶奶,剛剛是我聽錯了。”

“奶奶,飯做好了——”丫丫在廚房裏顫着音喊。

秦老太這才平靜下來。

随後,她起身去廚房,拿了三副碗筷。

葉齡仙哪還敢留下來吃飯,連連拒絕,“秦奶奶,丫丫,我晚上還要備課,現在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秦老太沒再說什麽,只從箱子裏取出一個紙包,又摘下挂在牆上的雨傘,不由分說,塞進葉齡仙懷裏,“你拿着走,別再來了。”

老太太氣還沒消,仍肅着一張臉。就是有千百句疑惑,葉齡仙也不敢拒絕,不敢多問。

她接過東西,朝門口呆站着的小丫頭苦笑,“丫丫,我下次再來看你。”

等出了院子,強勁的山風襲來,刮得人走不動道,站不住腳,葉齡仙這才明白秦老太給她傘的用意,天要下雨了。

萬幸的是,葉齡仙出門的時候帶了手電筒,這會兒拿出來照明,剛好派上用場。

山腰的路倒還好走,就是下“天梯”有些麻煩。

葉齡仙把雨傘捆在包帶上,緊緊抓着鎖鏈,一步一臺階地往下摸索。因為不熟悉路,她走得比來時還要慢。

也怪她運氣也不好,才走到一半,天空就劃過一道閃電,随後是幾聲驚雷,緊接着,彈珠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砸向山裏。

葉齡仙卡在“天梯”中間,不上不下。由于路面陡峭,風又大,雨傘根本派不上用場。天梯和鎖鏈很快變得又濕又滑,氣溫也開始下降,她冷得打哆嗦。

這時候,無論向上返回,還是向下繼續,都非常危險。一不小心掉下去,荒山野嶺的,根本不會有人來救她。

只能就地想辦法,先找個地方避雨。

葉齡仙擦掉手電筒上的雨水,朝四周照了照。峭壁上,似乎有一個隐秘的山洞,小小的,黑乎乎的。

該不會是什麽豺狼虎豹的洞穴吧,葉齡仙有點猶豫。

但是卡在“天梯”上,就算不掉下去摔死,也很容易被雷電擊中。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翻到側面,進洞避雨。

山洞距離不算遠,碎石卻很多,葉齡仙好不容易爬過去,濕透的身體幾乎凍僵了。

好在,洞口雖然小,裏面的空間卻很大,像是一個人為的歇腳點,還堆放着幹柴和枯草,并不是什麽狼窩虎穴。

葉齡仙撐起雨傘,支在洞口,擋住外面的寒風。她抱着枯草緩和了一會兒,僵硬的四肢才慢慢恢複靈活。

她在心裏默默唱了幾段戲,用來計量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現在大概八、九點了。但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葉齡仙有點害怕。這段日子,她偶爾住在學校,沒有回知青點。今晚雨這麽大,李青荷、朱紅霜她們,也許都以為她在學校留宿,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她今天出來家訪,還被困在山裏。

也好,知青和老鄉們這會兒應該都睡下了。葉齡仙并不奢求有人來救她,路這麽遠,山這麽高,雨還這麽大,不管是誰這時候出門,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她沒有打火機,鑽木取火摩擦了半天,好像也沒有書裏說的那麽好使。

氣溫越來越低,葉齡仙摩挲着手上的雞皮疙瘩,感覺身體裏的熱量在流失,心裏越來越絕望。

她有些後悔,出門的時候,沒有把程殊墨送給她的保溫杯帶上,那至少能維持一點身體的熱量。

好在,她又摸摸挎包,打開秦奶奶塞給她的紙袋,裏面竟是幾個窩窩頭。

這位脾氣古怪的老太太,雖然語氣兇巴巴,其實還是關心她的,怕下雨淋着,也怕她餓着。

只是她們都沒想到,葉齡仙因為不熟悉路,實在太廢柴,祖孫倆十幾分鐘就能爬完的天梯,她硬生生走了一個小時。

葉齡仙小口小口地啃着窩窩頭,既保持體力,也能分散精力。

然而,她的意志力再強大,也無法戰勝外部環境的碾壓。

山裏的溫差特別大,尤其臨近午夜時,又遇上暴雨,氣溫只有幾度。她身上穿着夏天單薄衣衫,低溫已經開始讓她的大腦混沌。

葉齡仙很清楚,自己再困也不能睡,她必須熬過這一夜。因為一旦睡着,她的身體會迅速失溫,可能再也無法醒來。

為了保持清醒,她咬咬牙,撿起一根尖銳的樹枝,在小臂上劃出一道血痕。

可這只能清醒一時,到了後半夜,葉齡仙迷迷糊糊躺在山洞裏,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生離死別,喜怒哀樂,好像全憑老天爺的心情。

真是不甘心啊!

她還沒有高考,還沒有離開老樹灣,還沒有正式登上人民大劇院的戲臺,甚至,她還沒有等到程殊墨的答案。

心比天高,又能奈何?

閉眼的時候,葉齡仙像是進入幻境,仿佛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葉齡仙,你在哪裏——”

急切,憂慮,渴求,一遍又一遍。

這道聲音,在“天梯”上來來回回,時近時遠,一聲比一聲沙啞。

是他,是她心裏最想的那個人。

是程殊墨。

“程大哥,我在這裏……”

葉齡仙睜開眼睛,努力回應着,卻發現她的聲音太小,完全被雨水隔絕在山洞裏。

她使出渾身力氣,撥開洞口的雨傘,又打開手電筒,讓它在黑暗裏發出移動的微弱的光芒。

很快,程殊墨發現了那道光。

“葉齡仙!”程殊墨全身一震。

他迅速跨到天梯側面,箭步飛奔到洞口,抱住了奄奄一息的姑娘。

程殊墨很有戶外經驗,他穿着雨衣,背着一個防水的尼龍袋。這次上山救援,顯然做了充足的準備。

“葉齡仙,別睡,是我。”

程殊墨打量着山洞,輕輕脫掉葉齡仙身上的外套,露出女孩子單薄的小衣。

他快速從尼龍袋裏取出一張毛毯,披在葉齡仙身上,将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随後,他掏出打火機,點燃一小堆幹柴,讓山洞的溫度迅速攀升。

篝火旁邊,程殊墨緊緊抱着葉齡仙,直到她呼吸起伏,心中的石頭,才算放下一些。

“葉齡仙,你再不醒,我要親你了。”

程殊墨凝望着肩頭的女孩子。

他掏出尼龍袋裏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滾燙的熱水,然後低下頭,深深覆在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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