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33 章
等交代好事情的陶湘回到四合院的時候, 陳嬸和陳丹桂都已經不在了,西廂裏只剩下陳阿婆與果果兩個人。
放在盆裏的雞與土豆已經被老人家洗好,剁成了塊兒等待下鍋, 廊下的土竈也重新燒上了水,正由果果看着火。
陶湘走之前沒說晚上吃什麽, 所以陳阿婆也沒敢輕易做,但準備工作是都做好了。
竈膛裏火光紅亮, 就着越發寒冷的冬夜, 莫名變得溫暖起來。
陳阿婆到底沒有再讓陳丹桂留下來侍候,借着這次的事情, 她也看出了侄孫女與陶湘之間不太對付,留着總歸是個隐禍。
沒見到讓自己難受的人,也不用分享難得的食物給不喜歡的人吃,陶湘的心情如烏雲散開,徹底好起來一些, 她大手一揮,決定今晚吃土豆炖雞湯。
陳家條件簡陋, 陶湘也好久沒有去費心備齊油鹽醬醋, 因此這次的雞湯除了一些在牆角拔的小蔥、老姜外,調味料就只有鹽了。
但就算是這樣, 陳阿婆和果果也滿臉的期待。
這年還沒過,短短的幾月時間裏,她們就吃了兩回雞,還不是屯裏分得的年豬肉, 這日子過得讓人格外有盼頭。
相比較而言,陶湘就不是那麽饞了,她在縣城的兩日靠糧票與肉票好好胡吃海塞了幾頓,吃得肚皮圓滾,當下只丢了五六個生紅薯進竈膛裏烤,充當主食。
擱以往陳阿婆那,是絕不會這麽“浪費”糧食的,火裏烤出來的紅薯雖然好吃,但表皮焦黑如碳,還得禍禍掉好厚一層薯肉,能把老人家心疼得肝痛,都恨不得洗洗幹淨,把皮也吃下。
不過同陶湘住了這麽些日子,阿婆過度節儉的性子也稍稍放開了那麽一點,不像以前那般苛刻,只一門心思調理着愈漸濃香的雞湯。
這回家裏沒再被人堵門要肉吃,趙家嬸子同她孩子一大三小被趙家當家摁在屋裏打得屁股開花。
平白要從家裏拿出去二十塊錢賠償別人,要他在石頭場搬多少石頭才能彌補得回來,趙家當家簡直氣得七竅生煙,當下打得更厲害了。
可憐趙家嬸子被陳嬸與陳丹桂狠狠收拾了一頓還不得停歇,回頭又得受丈夫的打罵教訓,真是怨憤得涕淚直掉,哆哆嗦嗦在孩子們面前一個勁認錯,這一整天裏子面子全掉了個幹淨。
天色越發深黑,一股股的臘月底寒氣肉眼可見從木門外直往屋裏冒,襯着煤爐上翻騰滾燙的噴香雞湯,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溫和錯覺。
竈膛裏的紅薯烘烤好了,冒出陣陣薯香,別看口感不怎麽樣,香氣倒是一絕,陶湘撿了一只破竹籃子将它們裝着拎回了西廂裏。
這次的晚食是陶湘主動分的,一共六只紅薯,她揀大的給了陳阿婆與果果一人一只,剩下的依舊留在籃子裏。
還有炖好的滿滿一小鋁鍋雞肉,也被陶湘劃撥出來一半,盛滿了三只青籩碗,一人一碗。
“哎呦,不要那麽多,留點明天……”
陳阿婆被陶湘的大方驚呆了眼,連連擺手拒絕,還想要把碗裏的肉倒回鍋裏去,被陶湘眼疾手快阻攔住。
“別,阿婆,今天都吃光算了,一年到頭總要吃頓好的。”
旁邊安靜坐在小馬紮上的果果也懂事地沒有去夾碗裏的雞吃,只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奶奶與陶湘說話。
許是被陶湘的話勸服,陳阿婆倒沒有再抗拒,就着煤爐裏微亮的黃光,老人褶皺的臉皮上泛起了些些褐黃。
陶湘又給三只碗裏都倒了些雞湯,至于鋁鍋裏剩下的則被蓋好鍋蓋,繼續擱爐上溫着。
三人圍着煤爐開始吃起晚飯來,因着這回的雞燒的時間不長,肉還不是特別爛,陳阿婆和果果吃得都不快,細嚼慢咽地嘬着,陶湘卻是一早就吧唧完了。
但她也沒閑着,起身去到隔間裏點了蠟燭翻找起東西來。
左不過就床底下點心匣子裏那些寶貝糕點,陶湘揀沒開過封的拿了兩包桃酥餅,又抓了一大把果糖用紙細細地包好,好一通忙活準備。
坐在原位的陳阿婆和果果便只見到陶湘不一會兒拿着幾包東西從房間裏出來了,同地上籃子中剩下的紅薯放在一起挎着,接而又把爐上的雞湯連鍋帶湯一齊端起,打了聲招呼就後往四合院外走。
這回去哪不用陶湘多交代,陳阿婆也知道必定是後頭牛棚,老人家見狀筷子一停,嘴微張了張想叮囑什麽,但細想想還是閉上了。
她自認沒什麽立場管知青的事,況且陶知青做什麽心中都有數,犯不着自己去多嘴,想到這裏,陳阿婆便又安心坐下,同孫女一起吃起肉來。
大籃小鍋拿着的陶湘出了西廂,見正屋趙家門窗緊閉,便一溜煙跑出了四合院,摸着黑直往牛棚那去。
外頭風大很,剌得人臉皮生疼,陶湘将鋁鍋抱在懷裏,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牛棚門口。
隔老遠就聽見裏頭傳出顧同志沉悶不停的咳嗽聲,像是動了筋骨,顯得不如以往那麽有氣力。
陶湘到的時候,愁眉苦臉的顧老還在外頭摸黑生爐子煮藥,他們用的是山林裏揀的落枝,細細小小不禁燒,而那些燒火用的正經柴木是不許被臭老九們砍了用的。
見到陶湘,顧老臉上勉強起了些笑意,直招呼着陶湘往屋裏坐,為此還特意升了盞煤油燈來照路。
煤油燈與蠟燭是旮沓屯大多數屯民所用的照明之物,陳家也有一盞,只是一直不見阿婆點着用,說是費油。
這用到的油一般是農家自榨的菜籽油或是花生油,精貴極了,人吃都不夠,畢竟如今一人每年也就兩斤油的用度。
陶湘笑着進了牛棚,倒不急着坐,而是先把還溫熱着的鋁鍋與竹籃放在門口簡陋的瘸腳木桌上。
“今天又燒了雞,拿點過來你們嘗嘗,還熱着呢……”陶湘邊對顧老說着,邊看向裏面躺在榻上的顧同志。
可惜視野內一片昏黑,男人的模樣怎麽也看不清,咳嗽聲卻停了。
“哎,這怎麽好意思,總給我們送吃的。”微弓着腰的顧老站在門口,臉上雖是笑着,但并不見什麽喜色。
屋子裏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藥味,之前還算怡人,如今聞起來竟混雜到格外刺鼻,也不知道顧同志上了藥有沒有好些。
腦海裏想到這些的陶湘搖了搖頭:“不麻煩的。”
說着,她去掀鍋蓋準備盛一些出來,然而一掀蓋才發現,裏面的雞湯早已經轉涼,只是外頭摸着暖熱而已。
一路走來熱乎氣散了個幹淨,需要再熱熱,好在顧老正在外邊生火熬藥,将雞湯倒進炖鍋裏混些中藥,煮上半鍋藥膳雞同樣有效用。
接過活的顧老去外頭忙了,一時沒什麽事的陶湘在原地呆站了片刻,終還是朝着躺在裏榻的顧景恩遲疑地問了一聲:“顧同志,你傷好些了嗎?”
牛棚裏沒有人應答。
陶湘也不氣餒:“那我……我進來看看你?”
下一刻,就有人屏不住咳嗽了一聲。
以為是同意信號的陶湘彎起嘴角,持着桌上的煤油燈就徑直往裏走,步履間格外輕快,相距十來步很快走過大半。
正在這時,床榻上的男人發出沙啞的制止聲:“站住!”
感受到自己語氣嚴厲,他又啞着聲補救了一句:“別吓着你了……”
但陶湘已然看到伏趴在床鋪裏的顧同志,精裸勁壯的上半身擦着仍未幹的藥草汁,有新鮮赭色交纏在他背後,那是錯落的累累傷痕,即使厚重的藥味也遮掩不住其中血腥。
陶湘見了心頭一梗,鼻子開始冒酸,端着煤油燈不知該上前還是離開,呆愣在原地像是只傻兔子。
顧同志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其實一直在看着陶湘,從她進門到如今走近。
“快回去吧,別在這裏久留。”男人聲音低沉。
一言一語都是為了陶湘好,給人撞見知青與挨鬥批的人在一起,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陶湘就要心大一些,見顧同志按捺着脾氣,破天荒一副好說話的遷就模樣,她便得寸進尺地來到了床邊,不錯眼地打量起對方身上傷勢。
期間顧同志又咳嗽了幾聲,牽一發而動全身,肌肉牽連着整個半身都在顫動,因此連帶着密集的傷口也撕扯不已。
陶湘擔憂地蹙起了眉:“傷得這麽重,不會連肺髒也給打壞了吧?”
女人濕漉直視的目光讓此時背脊光涼的顧同志有些不适應,他沒有答話,只艱難地側着身去撈落在邊上的被子,妄圖把自己遮蓋起來。
陶湘哪能讓一個病患動手,當即主動上前接過薄被安置好顧同志,末了還不忘掖嚴實被角,這床被子實在太單薄了。
她身上總有股好聞的香味,像是少女自帶的體香,兩人臨近之時,一股股活躍地如同夏天池塘裏的蝌蚪,直往顧同志鼻腔裏而去。
在這樣一個寒冷卻靜谧的冬夜,男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躁動,這實在不應該。
顧景恩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眸子已然清醒理智。
“夠了。”他對自己說,
“陶湘……”男人第一次喚這個名字,“抱歉,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看我前些天那麽嚣張地斷更,等後面我就要因為趕榜痛哭,其實現在就已經快要哭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