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門馭妖人第 41 章 意外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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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距今有一千百多年的歷史,原本派別紛呈,現在廣為人知的只有五大派系,分別為全真道、真大道、太一道、正一道和淨明道。從成立到分宗,雖說都始于宋、元年代,但據說殷商時期便已初具規模。那時的道教以“技術”見長,至戰國時期鼎盛,并成為後來道教教義和方術的起源。

禦幽教便是最早期從中抽離出來的一支派系。

據說,原先都是對當時道教術掌握得最為透徹的一批人,因為在修行中為了獲得更大的術法運用和自由,他們背離了祖宗的教誨,逐漸将教中所傳的方術同一些旁門左道的詭術揉合在了一起,因而被同教中人所不齒,最終被趨逐,于是自行創立了一門新的派系。

但同其它在歷史長河中并沒有留存多久的教派一樣,在經歷了最初将近兩百年的鼎盛時期後,禦幽教随着它i’i’ài掌門人的失蹤而漸漸沒落,最後寂寂消亡于無聲無息之間。此後,這支教派中的一些術書和法器便開始散落民間,由于文字和內容過于古老複雜,鮮少有能真正懂的人,于是其中大部分的術法就此失傳。

但所幸,那支教派中的術法多是些陰毒的東西,類似苗疆的蠱毒,因而失傳了倒也并不是什麽壞事。比如此時我手裏這枚被邵慧敏丢棄在咖啡店的戒指——豘戒,便是其中之一。

以擁有者的壽命為代價,将其不好的運勢轉嫁給別人,以圖一時的平安,這種方式損人不利己。原先我以為這東西是藍賣給邵慧敏的,因為我在藍的店裏見到過它,也聽他說起過這東西的用處。而藍又是個無所不能有,無所不能賣的生意人,所以一度我都理所當然地以為,藍就是邵慧敏口中洛林。

直到現在碰見藍,才知道原來洛林是另有其人,而那個人正是剛才就站在我面前的“屍人”。

“屍人”是個活死人。

很多年以前,有一群生活在長白山附近、靠ā縱屍體作為謀生手段的‘走屍人’,他們以巫術所複活的屍體,被稱為活死人。你很難說他們究竟是活的還是死的,在被‘走屍人’從棺材裏弄醒後,他們像是真正地活了過來,能走動,能說話,并且其今後的一生都将永遠被該名‘走屍人’所驅使和利用,存在于陰陽界限之外,不死不活,直到肉身徹底腐壞。[]狐說魃道1060

但藍說,洛林這個活死人,并不同于一般的活死人。

洛林是禦幽教i’i’ài掌門人,也是第一代“走屍王”。

當年為了獲得更多的力量,身為禦幽教掌門的洛林不知從哪裏習得一個煉屍的法子,以術法将死去很久但肉身保存完好的屍體重新複活,并為自己所驅使。

這一邪術自然為當時的所有教派所不容。于是,就跟武俠裏寫的那樣,各大門派出動了最強的能人異士,商定了一個日子後一同潛入禦幽教,試圖将這個魔頭鏟去。誰知當天到後,他們卻發現教中已經人去樓空,洛林不見了,連同他門下數十名i’zi,均消失得幹幹淨淨。偌大一個教派內只剩下一些新進的i’zi,這成了當時轟動一時的一個奇案。

此後,等再有人見到那位掌門時,已過去了四五十年。而此時的洛林亦有了一個新的身份——走屍王。

帶着當年同他一起失蹤的那些禦幽門i’zi,常年深居在長白山附近的沼地裏,統領着百來餘口趕屍人,終日在那人不見人鬼不見鬼的地方出沒。見到他的人稱,他身旁常年立一臉白如紙的女人,觀衣着,竟似是夏朝人的裝扮,行走自如,靠近能聞到屍臭。于是當時有這樣一種傳聞,說是驅屍術能以死人的陰氣延長走屍人的壽命,令走屍人青春永駐。

這一點頗似道家的延年益壽術,卻比那種聽得說得卻從未見得的虛無缥缈的仙術,來得實際得多。一時,很多人紛紛進入長白山尋找走屍人的蹤跡,試圖拜在洛林的門下,學到駐顏不滅的方術。此後一直到漢代,走屍人這一詭谲的部族始終都處在一種興盛的狀态之下。

但洛林的壽命并沒有如傳說中所說的那麽長。

事實上,他甚至沒能活過商朝滅亡,便死去了。雖然他的方術比之其它正統的道教門派要遠為強大,他的駐顏術也猶如神跡,但,畢竟拗不過‘時間’二字。

就在纣王zi’fé的前夜,洛林突然無疾而終,死時依舊保持着二三十歲時的容顏。聽聞在他死去那一剎那,身邊所驅那名夏朝女屍全身一瞬發黑,肌肉萎縮并随風而化。之後,他被自己的i’zi保存在長白山的萬年冰晶裏,歷經東西兩周和春秋戰國的變更,屍體完好得一如剛剛逝去時的樣子。

因而在秦皇統一六國之初,為求嬴政賞識,後世一名走屍王将他從中取出,以他當年所傳授的術法将他複活,并為之所驅使。

自此,能ā控洛林的屍體為己所用,便成為日後歷代走屍王的身份象征。

這一點恐怕是洛林所始料未及的。

活着時他驅使了多少孤魂野鬼,死後卻遭到了同它們一樣的命運,并因其不腐之身,受到更為久遠的折磨,這恐怕就是傳說而言的‘果報’吧。只是到了後來,走屍人的後代一代不如一代,自末代走屍王庫藍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能有力量控制洛林屍體的走屍王,因而他的屍體才能重獲得一千多年的平靜。

直到幾年前,被一名自持藝高人膽大的走屍人再次挖出,并以攝魂釘釘住了命脈,才令這已有三千多歲的走屍王又一次重現于世。[]狐說魃道1060

而那次卻由于我的緣故,讓這具屍體真正意義上地複活了。

因為我拔掉了他頭上的攝魂釘,所以令他脫離了那名走屍人的控制,并以其血恢複了自身的力量。這力量究竟有多大?從他同狐貍和铘的交手中可見一斑。

當時得了藍的協助,铘同藍兩人聯手方才讓洛林退避,而并非将他擊倒。此次再度遇到,藍又是借助了鎖麒麟的力量,才将他擊退。

所以說,這活死人是除卻勾魂使和喪神之外,我所遇見過的最為可怕的東西了吧。

可怕不一定是因為他們有多令人恐懼,而是因為他們有多麽的強大。

但他為什麽會同邵慧敏聯系到一塊兒去?他又為什麽要将豘戒交給邵慧敏?

真的是如邵慧敏所說,因為預見到她臉上的死氣,所以出手幫她解決麽?

藍說,那顯然不可能。洛林是一代走屍王,驅屍的目的是為了得到常人所不可得的利益,所以明知道這種手段極其違背天理也去做,因此,如果不是為了得到某種最大程度的利益,他是絕不可能去刻意關照某一個人的。

我想他說得沒錯。

但同時讓我感到疑惑的是,為什麽藍對洛林的事會這樣了解。畢竟那是三千多年前所發生的事,即便他可能同現代的走屍人有一定的關系,也未必能将當初所發生的事說得這樣頭頭是道,仿佛他親眼所見過似的,尤其是他對當年那第一代走屍王所ā控的夏朝女屍所做的描述。

而且藍為什麽手裏會有另一枚豘戒呢?那不是禦幽教的東西麽。

種種疑問,正打算向他問個明白,不期然卻已到了自家的門口。

門口很安靜,店早已經關門了,黑洞洞的上了鎖,廳裏也不見燈光,不知道裏頭有沒有人在。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屋,見藍朝我晃了晃手,看來是準備回他家去。

但我一肚子的問題都還沒被解答清楚呢。當下正想要叫住他,忽然自家窗戶處砰的聲響,随即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從客廳洞開的窗門處直沖了出來,伴着陣尖叫搖搖晃晃朝着藍的方向猛撲了過去!

可是沒等挨近藍,那團東西一下子停在了半空,像被什麽東西給絆住了似的。只奮力甩着一頭長發,在半空中驚慌失措地叫:“呀!少爺!!少爺呀!救命呀!!”

很熟悉的叫聲,除了刑官的太監嗓,還真沒有第二個人能叫得出來。

當下不由轉頭朝窗口處看去,随即見到那披頭散發的刑官身後,一道身影在洞開着的窗戶內立着。碧綠色兩顆瞳孔在黑暗裏閃着幽幽的光,閃閃爍爍,也不知道是看着半空中掙紮着的刑官,還是正轉身朝他走去的術士。

直到藍來到他近前站定,他才伸手朝窗外輕輕一甩。

刑官一下子朝天上竄起數米高,好像身上的絆着它的東西一下子消失了。它甩着散亂的長發搖搖晃晃飛到了藍的身邊,想要靠近它,卻又對窗內人存着戒心,遲疑着終不敢太過靠近。

見狀笑了笑,藍擡頭朝窗內道:“老狐貍,沒的折騰一只小小的妖怪,是什麽意思?”

狐貍聞聲微微朝外探了探身子,将視線從藍的身上移開,朝刑官看了眼,随即徑自轉向我。

我被他望得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在我地盤上設結界,你又是什麽意思。”然後聽見他開口,但顯然并不是在問我。

聞言那術士挑了挑眉,輕揚的嘴角似笑非笑,轉身一擡手将刑官的頭接到手裏,撥了撥它亂成一堆的頭發:“沒什麽意思,只是不希望你插手而已。”

“你借鎖麒麟之力還奢望別人不來插手麽?三千年的屍王,也不是你想得就能得到的東西。”

“呵,老狐貍,誰告訴你我想得到屍王。”

“不然你冒着斷手的險又是為了什麽。”

“這個麽,”手一松,刑官撲的聲重新飛了起來,飛在藍的身側一陣盤旋,嘴裏依舊喋喋不休地鼓噪:“少爺!少爺!”

他朝它擺擺手,側頭用那雙黑蒙蒙的眼睛朝我看了一眼,搖搖頭:“可憐的小白,你不管她,麒麟也不管她。我好心幫上一把,倒成了錯麽?”

說罷,也不等狐貍再開口,他手朝刑官揚了揚轉身徑自朝自己家走去。

狐貍沒有吭聲。

只沉默着望着他不緊不慢一步步漸漸走遠的背影,直到他進屋,才将視線再次轉向我,慢吞吞揶揄道:“哦呀……那一堆粽子,你是送到火星去了?”

話音輕輕的,自言自語一般,卻叫我心跳不由自主快了起來。“你管我送到哪裏。總比火星稍微近一點點。”匆匆掩飾了不安,我随口咕哝道:

他挑眉:“難怪現在才回來。”

“晚飯吃什麽?”

“白水拌飯。”

“泡飯就是泡飯了,還白水拌飯。”我再咕哝。

他咂咂嘴,詫異道:“喲,看你這一臉晦氣,還惦記着吃?”

“不然我還能惦記什麽?”話一出口,不期然擡頭那瞬又撞上了他的視線。

冷冰冰的綠色瞳孔,似笑又非笑的狐媚模樣。

當即一下子沉默了下來,我避開他目光将頭扭到一邊。

此時突然手機鈴猛地響了起來。

從衣袋裏抽出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邵慧敏的家。不由皺眉,想起她剛才丢下我自顧自離開的舉動,我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再去接她的來電。可這鈴聲仿佛沒人接它就不會主動停止般一聲接着一聲,無奈,我只能按了接聽鍵,沒什麽好聲氣地道:“喂?”

“……寶珠……”手機那頭的聲音很輕,并帶着股很明顯的鼻音,仿佛她剛剛痛哭過一場。

不由放緩了聲音,我道:“慧敏?你到家了?”

“剛才……對不起……我不應該丢下你自己跑了,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什麽?”

“你身後的那個人……”

聽她提到那個“人”,我不由想起确實要就這個問題好好地問一問她。因為我覺得她在咖啡店裏說的那麽多東西中,顯然隐瞞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沒有告訴我,譬如我身後的那個“人”:“慧敏,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那人長什麽樣。”

“我看不清楚……很模糊,但我感覺得到,那肯定是他……”

“他?誰。”

“我丈夫……”

“但她是個女人,慧敏,那是個女人。”

這句話出口,手機那頭明顯地沉默了一下,我聽見她輕輕倒抽了口冷氣。

于是我繼續道:“你說過你丈夫有個前妻,她離婚後現在過得怎麽樣?”

“……不好。”回答得有些遲疑,這加深了我的懷疑。

“怎麽個不好?”

她再次沉默了陣,然後輕輕道:“……她……自殺了……”

“自殺?怎麽樣自殺的?”

“……跳河……”

這兩個字出口,我心下一片雪亮。

原來那名前妻并沒有如邵慧敏原先所說,是自願簽了離婚協議。而是以另一種剛烈的方式結束了她同江齊生的婚姻——跳河。

難怪當時在我背上的那個東西全身腫成那樣,而且一身的水。

原來是個落水的怨鬼。

意識到我的沉默,邵慧敏有些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氣,問:“寶珠,那個人……真的是個女人麽?”

“沒錯。”

“可是……可是不可能啊……”

“什麽不可能?”

“不可能啊……那不關我的事啊……”說到這裏手機那頭喀拉拉一陣電磁聲,我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正琢磨是不是我的信號不太好,此時突然間從裏頭傳來一聲尖叫:

“啊!!”

聲音響得令我當場一的脫手将手機甩在了地上。

“怎麽了?”狐貍見狀輕掃了我一眼,問。

我沒來得及回答。匆匆從地上拾起手機将被摔脫的電池板用力摁上,急撥回去,邵慧敏家的電話卻是一片忙音,顯然她沒将電話擱好。

但她剛才那聲可怕的尖叫是怎麽回事……

思緒一片混亂,我握着手機呆呆不知該怎麽做才好。正在此時忽然狐貍翻身從窗內跳了出來,将我一把拽到他身後,擡頭朝我左前方的某處位置看了過去。

我被他這舉動驚得一個激靈。

回過神立刻追着他視線也朝那方向看去,随即見到那片被路燈照得蒼白的人行道上,有一團濕漉漉白花花的東西正朝着我的方向一點一點慢慢爬了過來,身後長長一道水印,紅得發黑,随着風撲鼻湧來一股淡淡的鹹腥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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