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44 章
第二天冬雪暫停, 地上卻仍積攢着厚厚的冰雪。
屯裏的道上有不少人握着鐵鍬鏟雪,“唰唰”聲雜亂闖入夢境。
陶湘擁着厚實的棉被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來便只覺得渾身暖和有力, 看來昨晚的半飯盒藥湯确有奇效。
今兒正月十五元宵節恰巧是個好天,天邊露出了久違的冬日陽光, 曬得地面的厚雪反光又刺眼。
只是氣溫還算不上高,呼吸間都是刺涼的寒意, 但起碼光線明媚。
按時新的陽歷, 眼下正是二月初,顯然離下地播種的陽春三月不遠了。
西廂外頭陳阿婆正與人說着什麽, 陶湘打頭一聽,莫名覺得女聲有些熟悉,又細細聽了幾句,這才認出原來是陳家母女倆。
院裏冷冷清清,家家戶戶忙着過節看燈會的日子, 往日裏的那些婆嬸今日并沒有往西廂這湊,便就只有陳家母女上門。
陳丹桂之前在西廂幫忙照顧陳阿婆時與陶湘鬧了許多不愉快, 後來又涉及□□、煤炭被毀的事, 關系已然僵得不成,而這回她們腆着臉上門, 正是送元宵認錯來了。
說是打着對陶湘道歉的旗號,但其實更多的還是沖着陳阿婆而來。
“唉她姨婆,丹桂這孩子都給俺慣壞了,先頭還說是要送來伺候您的, 結果不添禍都算好的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別跟自家小輩一般見識……”
陳家嬸子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在陳阿婆面前說了許多軟話,還狠狠痛罵了陳丹桂一頓,裏子面子都給阿婆做足得很。
不得不說她的這一舉措十分有效果,倒說得陳阿婆不好意思起來,想起侄孫女總歸是侍候了自己一段時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當下她便安慰道:“瞧這說的,丹桂還小着呢……”
陳家嬸子笑得抿起唇:“也不小了,等過兩年就打算給她看人家……”
照理說陳丹桂過了年二十的歲數已稱得上大齡,擱屯裏結婚生子的也大有人在,但陳家嬸子還想将這個女兒多留一留,誰叫家裏還有兩個半大不小的小子需要照顧。
寒暄了幾句,見陳阿婆态度和煦,陳家嬸子忍不住打聽起趙家房子的事,那可是獨棟的四合院正屋,青瓦磚牆地方寬敞,羨慕的人不少。
陳阿婆都不知道應付過幾波人了,當下只草草扯過話題,想着晚些時候再詢問下陶知青的想法。
眼看四合院裏的雙方還有的聊,陶湘也不着急出門去洗漱,索性披上夾襖斜靠在床頭,舉着木梳慢條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長發。
至于外頭提及的趙家房子,她也早已有了打算,那間房子自己絕不會再接手,甚至之前付出的定金與□□欠條也必須一分不少的地拿回來,免得便宜了別人。
原身這頭長發生得烏黑油亮,再加上許久未剪,層層疊疊馨軟地散落在背後,千勾百搭蜿蜒缱绻已然長及腰際。
念着下午與顧同志的約會,陶湘特意從床底下翻出了首飾匣子,裏面除了原身父母的镯子項鏈、大鈔手表及糧副食品本外,還有許多漂亮的水晶發卡與頭繩。
堆得整個匣子顯得分外堆金疊玉。
發飾等物都是城裏頭小姐用的,精致是精致,就是太華貴了些,并不适宜在這個偏僻的山屯裏拿出來用。
陶湘琢磨半晌,還是打了退堂鼓,重紮回原來的素頭繩,又懶得将面前的匣子重新塞回床底,便順手都收進了空間裏。
樸素的雙麻花辮襯得她下巴尖尖,臉上的嬰兒肥已悄然退去。
這段時日陶湘肉眼看着孱瘦了許多,但這根本無暇于她的貌相,甚至身段也開始凸顯。
時間漫漫,陶知青避而不見,饒是陳家嬸子有再多話也說完了。
陳家母女倆站在院子裏,眼看西廂的門一直沒打開的動靜,也不好再厚着臉皮待下去。
幸而刷陳阿婆好感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陳家嬸子又笑着說了幾句場面話,留下一碗滾肉元宵就先行帶女兒打道回府了,只道以後有機會再找陶湘賠禮道歉。
見人終于走了,被堵在隔間裏憋了許久的陶湘也總算可以出來,她不是愛計較的性子,但跟不喜歡的人也熱絡不起來,尤其雙方還鬧過矛盾。
“陶知青起了?這裏有一碗元宵給你熱熱吃了吧?”陳阿婆用手觸碰着竈臺上的一小碗元宵有些愛不釋手,邊上竈鍋裏的紅薯粥翻滾着麥香。
家裏早已沒有了豬肉葷腥,而陶湘早些時候拿回來的富強粉也用來做春節的面食湯團用了個幹淨,當下陳家嬸子拿來的這碗元宵真是救急,也勉強算是給陳家應了過節的景。
老人家眼睜得很用力,原來她那完好的一只眼睛不知何時漫上了一層陰翳,黃白黃白的渾濁體萦繞在棕色的瞳孔周圍,視力已然不大好了。
因為陳阿婆低埋着頭,走到近處的陶湘便也沒察覺。
自己哪裏會吃陳家嬸子母女倆拿過來的吃食,陶湘當下只擺了擺手,眼神望向旁邊的冒着熱氣的木鍋蓋:“不了,肚裏脹緊得很,怕吃了積食,我随便喝幾口粥湯就好,元宵還是給阿婆和果果吃吧……”
她說的不是假話,一連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期間也沒有下來解決排洩問題,像得了便秘一般,腸胃着實不太舒服。
況且若真想吃湯圓,陶湘大可自己買面粉回來做。
算算時間,也到了去鎮上領取新津貼糧票的一個月,有固定的的收入總是讓人覺得安逸歡喜。
“阿婆,我今天下午要去趟鎮上,到醫院看看黃知青,順便要是辦事處開門,再領些糧食……”陶湘裝作自然地開口道,“可能會晚點回來。”
這些都是要緊事,陳阿婆沒有不答應的。
只是想到尚未出現的趙家男人,老人家依舊有些擔心,怕陶湘獨自出門再遭遇什麽不測。
陶湘卻是要心定一些,她自然也怕,但料想趙家當家應該不會蠢到在這風口浪尖上露頭,更何況還有顧同志的陪伴,當下連連答應陳阿婆會早些回來,對方這才松口。
“對了阿婆,還有件事……”陶湘打定主意,同陳阿婆開口道,“隔壁那屋我看着晦氣,還是不買了吧,定金我準備去找老支書要回來……”
趙家的房契與陶湘的三十塊定金先前都被雙方存放在公證人老支書那裏保管,縱然陶湘執意反悔,但如今老支書既許了諾,讨要回那錢應該也不成問題。
這件事出錢的陶湘做了主,陳阿婆得到準信,便知道往外頭該怎麽說,心裏甚至還隐隐有些高興。
于公于私,老人家還是希望陶湘能同她們祖孫倆住在一起,畢竟家裏的日子有了陶湘的幫扶,眼看是好過了許多。
談話間,果果一直坐在門檻上十分安靜地聽着,小手裏玩捏着一根響炮。
這是陶湘從縣城裏特意給她買回來的炮仗,果果玩得十分珍惜,屋裏還剩下不老少,小小的人兒存在感低得很。
陶湘端着紅薯粥走回屋裏的時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稚嫩的臉:“果果乖,等姐姐去鎮上給你帶些苞米果和麥糖回來……”
都是小孩子愛吃的零碎,果果一聽眼都亮了,下意識抿起唇角甜甜地笑了起來,模樣懂事乖巧,卻也讓人可憐心疼。
然而好不容易打點好陳家祖孫倆,但這一天陶湘到底還是沒能和顧同志去成鎮上。
當陶湘裹着件黑襖背上籮筐往屯外走時,盡管臉和脖頸都用大紅圍巾擁上,看起來仿佛毫不起眼,但仍是被屯口許許多多社員認了出來,他們熱情地打着招呼。
“哎!陶知青!身體好了?”
“陶知青也去鎮上嗎?跟俺們一道走吧……”
鎮上的元宵節晚上開始,旮沓屯有不少人正準備啓程好早些去搶位置,屯口到處都是人。
趕牛車的大爺抽着陶湘之前給的大前門,一臉熱絡地想請她上牛車,而陶湘好不容易借着牛車滿員而拒絕,之後又被同樣預備步行去鎮上的屯民邀請一道走。
眼見幾乎大半個屯的人都要去鎮上,陶湘懊惱地幾乎都能預想到今天晚上五步十步就能遇見個熟人的場景。
她不着痕跡地看了眼站在人群遠處身姿筆挺的顧同志,對着鄉親們幹笑了兩聲:“不用不用,我就去菜地那摘兩顆冬菜……”
陶湘的聲音莫名有些大,像是刻意說給某人聽的,只見那廂顧同志聽見動靜敏銳地望了過來。
互相對視一眼,陶湘沒有久留,皙白的雙手緊了緊胸前的背簍帶子,率先往空寂無人的菜地那邊走去。
顧同志很快也跟來了,來的時候陶湘正背靠着菜地邊枝杈繁多的枯樹,單腳攆着地上的一個小石子,顯得有些懊惱。
“失算了,今天好像很多人的樣子,咱們怕是不能去了……”
陶湘抿着唇,臉頰處鼓起的頰肉幼嫩又白,像是篩過數次高級面粉後做的白團子。
“沒關系。”
顧景恩低頭看她,忍不住撚了撚手指,想起曾經還沒下放過來時吃過的母親親手所作的酒釀圓子。
真像!
他斂手斜靠在陶湘旁邊,臉上卻破天荒帶了抹笑,其實能同陶湘在一起,無論幹什麽都好。
聞着身旁男人傳遞過來的微微身體熱量與一股熟識的藥草木香,陶湘起初還不太好意思,後又不自主散發思維想到了那天山洞裏吃的烤雞。
如此一想,她嘴裏口水津津,憶起自己一晃又是許多天沒有吃肉了。
回想山道隐秘處的那窩野山雞,陶湘主動拉住了顧同志的手,仰起笑臉來露出星潤水眸:“走!帶你去吃雞!”
這一晚,陶湘沒能和顧同志看燈會,吃野雞與野蛋倒是吃了個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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