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門馭妖人第 67 章 逃離
此時雨依舊下個不停,一絲絲在寬大的窗玻璃上劃出漂亮的弧度,也把窗外的薔薇叢打得光鮮水滑。朗骞在雨裏修剪着那些植物,看出他是為了避免同我獨處一室的尴尬,于是卻将自己身上弄得很糟。雨将他頭發都粘在了一起,濕漉漉貼在腦後,露出他側面輪廓清晰的樣子,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濃密的睫毛沾着一點點水珠……不經意令我仿若又看到狐貍的樣子。
意識到這點,我立時将視線從他臉上轉了開來,卻随即令他感覺到了什麽,他擡頭用他那雙黑锃锃的眼睛看向我,朝我擺了擺手裏的剪刀:“你還沒吃過午飯是麽,我給你找點東西吃。”
經他提起方覺肚子裏空落落的,從早上到現在我一直沒吃過什麽東西。有意思的是,每次同朗骞單獨在一起時我似乎總處在饑腸辘辘的狀态,無論是在墓地,在茶室,還是在他家裏。
思忖間,見他進屋弄幹了身體,然後走進廚房開竈燒水。我閑着沒事便走到門邊看他忙碌。
“甜東西愛吃麽?”從櫥櫃裏取出盒茶葉後他問我。
我點點頭。
見他擰開盒蓋将茶葉撒進燒沸的開水,不由問道:“燒茶?”
他微微一笑:“哪家茶水是這樣燒的,寶珠?”
我讪笑着搖頭。大約過了一兩分鐘,見他用勺将那些茶葉全部撈了起來,然後投入年糕,再蓋上鍋蓋将它們在那鍋金黃的水裏悶着,又取出碗放入紅糖棗仁和桂圓,放到一邊備着。随後對我道:“你淋了雨,吃點熱ig東西活活血,本來放姜最好,但味道怕你不愛吃。”
我不由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
林絹好運氣,遇到這樣一個男人,如此體貼,必然不會像狐貍那樣整日同我吵吵鬧鬧。而如果狐貍有他一半那麽溫和體貼,那……想到這裏,立時嘎然而止,我意識到自己又因着對方的容貌而開始胡思亂想。便随口問道:“你同林絹是怎麽認識的。”
“酒吧門口,”他看着火候慢慢答了一句。“我見她喝醉了在同出租車司機吵架,便将她送了回去。”
酒吧,醉酒,吵架……
這倒頗具林絹式相遇的風格。
此時見他已将一團團熱氣騰騰的年糕盛入碗中,淋上一勺蜂蜜調的水,同紅糖桂圓的顏色和在一起,焦黃橙紅,隐隐散發着股撲面的茶香。我不由饞得胃裏一陣蠕動,不等他招呼便将碗端了起來,吹着氣大大咬了口年糕,由衷道:“好吃,年糕用茶水煮過原來這麽好吃……”
“你店裏從未做過這道點心麽?”
我被他問得一怔,随後點點頭:“這還是第一次見人做呢。”
“是麽。”他望着我似是若有所思,随後點點頭,将一絲被我咬進嘴裏的頭發朝邊上拂開,又在我為此而呆住時,将我嘴邊的湯汁輕輕拭到指上,含進嘴裏對我道:“那也難怪,原本是美夕研究出的方法。但要記着,必須用鐵觀音的茶水煮過才可以,別的茶葉都不能替代,否則,無論香氣還是味道,必然都串了。”
我點點頭。
但沒聽清他對我究竟說了什麽,因為他剛才那瞬的舉動讓我四肢乃至思維都變得有些僵硬。
未免太過親昵的舉動,作為一個仍眷戀着亡妻、并還有了未婚妻的男人……他怎麽可以這樣随便地對我做出那麽親昵的舉動。
于是忘了嘴裏還咬着甜入骨髓的年糕,我擡頭愣愣看着他,想說些什麽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卻在這時見他頭一低,無比突兀而直接地将嘴唇壓在了我張開的口上,又将舌頭同我嘴裏的年糕用力纏在了一起。
“寶珠?!”我聽見身後傳來林絹一聲尖銳的驚叫。
腦子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我猛推開朗骞轉過身,一邊吐掉嘴裏的年糕一邊驚惶地望向大門處如石像般站立不動的林絹。
她看上去比我更加驚惶。
驚惶地看着我身後的朗骞,又驚惶地看了看我。然後那張死人般蠟黃的臉慢慢褪成一種青白色,她一步步退向屋外,然後朝她邊上指了指:“你出來,寶珠。”
她聲音冷靜得叫我害怕。
忍着微微的顫抖我一步步朝門外走去,到她身邊時她那雙瞪得滾圓的眼睛仍瞪着我,随後慢慢關上了門:“你們是怎麽回事。”
“沒有什麽事!”我急忙解釋。
話音未落卻被她啪的聲狠扇了記巴掌,打得我半張臉一時幾乎什麽感覺都沒有了,耳朵邊嗡嗡一陣響,随後聽見她一字一句道:“沒什麽事他會那麽親你?你當我傻子?連我的男人也碰!你怎麽做得出來?啊?!”
“真的沒什麽事啊!我怎麽知道他會這樣?!”她委屈,難道我不委屈麽??我平白被那男人吻了還被她揍,我的委屈卻該朝誰發洩??
“我呸你!難道沒你同意他會親你!你瘋了嗎連我男人也搶!”一邊說一邊狠狠在我身上推了一把,她戳着我臉大吼:“你見我碰過你家胡離嗎?!你見過我招惹過你的铘表哥嗎?!你怎麽對得起我!說啊!你怎麽對得起我!!”
這一番連珠炮似的質問,完全不給也不願我解釋。
當下讓我心裏憋的火也騰的下竄了起來,反手将她戳在我鼻尖的手甩開,我漲紅了臉叫:“誰要搶你男人!誰稀罕你男人!你不也因為他長得像胡離才跟他在一起的嗎,你和這麽像胡離的男人在一起親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看得會有多尴尬?!”
話一出口立時後悔,但沒等我來得及反悔,林絹的眼睛瞪得更大,她以一種極其陌生而可怕的神情怒視着我,用力一擺手:“像胡離??你傻啊還是瞎啊?你哪只眼睛看到他長得像胡離?你想胡離想瘋掉了是嗎?!”
說完這句話,我倆同時都靜了下來。
互相瞪着彼此,仿佛我倆從未曾是對朋友,而是天生一對仇敵。
直到我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蓋過雨聲并伴着一股從未有過的灼熱感,我感到有什麽東西從我鼻子裏滑了出來。
同時見到林絹眼裏驚詫和懊悔的目光,她似要上前對我說什麽,但礙于剛才兩人的交鋒,所以僵持在原地。
我伸手在鼻子下摸了一把,攤開在眼前,猩紅色一手心的血。我用力把它甩到地上,然後指了指林絹,咬牙道:“就這樣,我不管你了,随便你找什麽樣的男人,也不用擔心我會來搶。”
說罷恨恨地沖出這裏,一口氣朝小區外跑了出去,轉角處似乎見林絹一邊叫我一邊追了出來,但我完全不願再理會她,迅速張手攔了輛車鑽了進去。
司機帶我開了段路,之後,透過反光鏡一邊打量着我的臉,一邊小心翼翼問我要去哪裏。
我想了想,報出了自己家裏的地址。
随後聽那司機好心道:“小姐,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我看着窗外大片霧蒙蒙的雨用力裹了裹自己身上冰冷潮濕的衣服,沒有理他。
到離家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我提前下了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