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85 章
陶湘同顧景恩說讓他結紮的事只是一時興起, 說過就忘,沒放在心上,但她沒有想到, 男人卻記在了心裏。
彼時,新懷上的二胎比陶湘想象中要更折騰她得多, 好不容易恢複完全的身體也愈漸變虛弱無力,且前一胎完全沒有遇上的孕吐反應, 到了這一胎幾乎變本加厲地施加到她身上。
無論吃下去什麽東西, 最後總會變成吐出來的一灘廢渣,在這樣的折磨下, 陶湘快速憔悴消瘦了下來,只有腹部看着日益高聳。
最難過的還不止這些,肚裏的胎兒漸漸懷相大了,擾得陶湘日日夜夜都安睡不得,脊柱與四肢也時常感覺酸麻抽筋, 補充再多的鈣都無濟于事,與之前懷龍鳳胎時大不一樣, 她只好幹躺在床上減少受力。
在這樣艱難的孕期狀态下, 陶湘的情緒每況愈下,起先還能發些脾氣, 直到後來神情抑郁沉默,基本天天都要哭上幾場。
顧景恩光看着就疼惜得不行,恨不能以身代之。
然而無用,陶湘依舊一天天頹喪下來, 仿佛渾身的營養都輸送到了胎兒的身上,就連醫院也不建議留。
“湘湘,要不咱們不生了吧……”快入秋的時候,男人艱難地開口建議道。
趁着如今才四個多月,月份不大還能引産,沒有了孩子,沒準陶湘就會好起來。
陶湘聽到這話的時候從軟絨的家居服裏怔怔擡起頭,蒼白的小臉只有巴掌大了,整個人毫無精神,穿好幾身衣服看上去似乎也分外嬌小,唯有斜倚于沙發上的肚子在嬌弱母體的映襯下顯得出奇得大。
顧景恩必不可免有些遷怒這個孩子,當然他更怪的是管不住下身的自己。
他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這個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語氣落寞的他跪在陶湘的腳邊,伸手摸了摸她因懷孕浮腫起來的腳踝,“別怕,我帶你去醫院。”
懷個二胎像丢了半條命的陶湘最終被帶去了醫院,她連走路都很吃力了,一路被男人抱着送進手術室裏。
顧景恩沒有把陶湘要堕胎的事告訴陶家人,怕他們擔心。
他從北區軍醫院請來了最好的幾位婦科金手,拜托她們給陶湘動手術。
手術室的門很快被關上,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顧景恩一個人孤孤單單站在門外等待最心愛的女人即将流掉他們的孩子出來,這都是他造的孽。
如果不是那麽急求歡好,或許等陶湘身體再好些,那個時候懷上的這個孩子一定能留住,都怪他。
男人用力抹了一把臉,面上悔色濃重,眉宇間全然都是對陶湘和他們未出世孩子的愧疚。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也沒多久,手術進行中的紅燈突然暗滅,門被打開,顧景恩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出來的專家團對他搖搖頭,一個個讓出位置,示意他進去。
顧景恩還以為陶湘是發生了什麽不測,心頭猛地一揪緊,差點向後摔倒,扶穩後步履錯亂直往裏頭趕。
但進去了才發現,套着寬大病號服的陶湘正好好坐在手術床前。
她一手捶着酸脹的腿側,一邊低頭輕撫孕肚,那腹部圓圓大大的,同剛進去時一模一樣。
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陶湘轉頭望向顧景恩,她眼裏有光,亮亮的:“我剛剛躺在床上,突然發現……孩子踢了我一腳……”
“所以我想,要不再忍忍吧……”她的聲音又細又軟,聽在顧景恩耳中仿佛天籁。
因為胎動,陶湘舍不得了。
這也是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就長在她的身體裏,與龍鳳胎一樣,同她血脈相連。
顧景恩激動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可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會不會傷到你?”
陶湘沒有再說話,只是揉了揉滾圓的小腹。
就算傷到也沒有辦法,既然懷了總要生下來,況且醫生說也沒有那麽嚴重,只要她可以堅持,到孕中期會好過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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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年六月的時候,湛湛和淺淺都學會了走路,陶湘與顧景恩的第二子也終于平安出生。
別看在肚子裏時鬧得他的母親吃不下睡不着,但等要出來了,破天荒乖覺許多,沒叫陶湘吃什麽痛苦。
就在陶湘一心一意坐月子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震動陶家的事,顧景恩主動去結紮了。
這個時代節育方面,還是女性上環為多,男人結紮的屈指可數,顧景恩算是其中一位翹楚。
由于只是一個小手術而已,男人回來并沒有多休息,而是直接開始接手陶家嬸嬸手裏的活,自覺伺候起陶湘與新幼兒的起居來。
陶家嬸嬸看在眼裏,這兩年她其實可偏疼看重顧景恩這位軍官女婿了,于是私底下不免就對着陶湘念叨。
“你瞅瞅自己看看,也不知道心疼自家男人,哪有結婚不生孩子的?但為了怕你疼,人家硬是去做了結紮……”
陶湘:“???”
可能是歲月讓人歷經沉澱,或者是一直以來被男人照顧得萬分妥帖,陶湘對待顧景恩已經不再像從前那麽容易長刺了,整個人變得溫雅娴熟,極好說話。
也礙着陶家嬸嬸的話,陶湘第一次正視了顧同志的付出。
在一次深夜,男人将喂好奶的幼兒從大床抱去旁邊小床上時,陶湘抓住了對方的大手。
她聲調輕顫,話語卻動人:“要不這個孩子跟你姓吧?”
抱着幼子的顧景恩怔愣了下,呆呆地看向陶湘,不知該做什麽反應,好半天才又驚又喜地回過神來。
那一晚,男人貼着陶湘喃喃低語,想了整整一夜的名。
顧景恩給陶湘為他生的第二胎男孩取名為顧煜賜,移承了龍鳳胎的取名規律,同時也是表示這個孩子是陶湘贈與他的禮物。
遠在北方軍區的顧父只知自己的兒子同兒媳又生育了一胎,但并不知道這次孩子随的是自家的姓,還當跟的母姓。
為了表示氣憤與抗拒,他只是寄來了許多的賀禮,人卻沒肯再來南方了。
顧景恩也不管他。
男人還沉浸在喜悅裏,他了解陶湘,知道她做出這麽大的讓步有多不容易,同時也更說明了對方的內心正在朝他靠近。
沒什麽比你愛的人也愛你,你待其好的人也待你好更幸運的事了。
年逾四十的顧景恩覺得自己簡直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而面對陶湘兩年抱三的成果,從大學裏放假回來的陶蘭卻極度不認同,她在外頭開闊了眼界,增長了知識,知道女性平等的重要性,也奉行推進計劃生育的試行。
陶蘭的思想無疑是推動時代進步的,只要她不催着自己讀書就好,陶湘心想。
陶湘那些年在香港的具體情況,陶家人都知道得不太清楚,只當是在港做了些生意賺到些錢。
她也從沒有跟家裏人說得太明白,因此被後續接納進來的陶蘭就更不了解了,還認為陶湘是同自己一樣的高中學歷,只是去外頭做活掙辛苦錢。
為了強調女人獨立自主與學習教育的重要性,大學裏成績優異的陶蘭化身成為人生導師,主要對陶家的兩個女性陶湘以及宋草實行了滾輪戰,說完這個說那個,中心立意就是讓她們要站起來,學會依靠自己而不是男人,其中最好的辦法就是讀書學習。
被顧景恩侍候着的陶湘興趣缺缺,她有的是錢,早就實現經濟獨立了。
反打是宋草對陶蘭的話格外感興趣,她一直擔心陶光榮會看不上自己,哪怕有女兒當後盾也是一樣。
她們兩人一拍即合,宋草開始了讀書習字,努力擺脫文盲的身份。
見宋草上道,陶蘭又來磨陶湘:“我知道你有高中的底子在那,為男人生孩子有什麽好的?跟我一起複習吧,我帶你去上大學,以後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也不用別人養……”
陶湘近兩年都宅在家裏,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麽收入,可不是就得靠男人養。
陶蘭的好意,陶湘心領了,但面上依舊連連拒絕,來一世人生,她真的不想再苦哈哈學習了。
此時已是萬物瘋長的盛夏,湛湛和淺淺成長得飛快,已經融會貫通從走路學會小跑了,兩個大人有時還追不上。
再加上陶甜與顧煜賜,陶家與小洋樓裏天天熱鬧得要命,還得加上一個時不時跟在後面催她讀書複習好上大學的陶蘭,陶湘簡直不甚煩擾。
陶湘想,南方住膩了,他們是時候該應該回北方看看了。
顧景恩為了她和孩子們任了兩年閑職,遠離權利中心太久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顧父也還不知道多了個跟他姓的小孫子,要是看到了應該會很高興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陶湘同男人提及了回北方軍區的事。
顧景恩哪裏不知道陶湘是為了他。
無論是軍官前途也好,還是父子感情也好,陶湘心裏都有一杆秤,幫他稱量着。
顧同志忍不住将陶湘攏在懷裏,輕吻着她蓬松的頭頂:“謝謝你,湘湘。”
知了叫着的那個夏天,顧景恩攜着陶湘和三個孩子去往了北方,從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