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官婢第 161 章 同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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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軍上下沉浸在“不可能”、“不會的”氣氛當中,但既然八百裏加急都已送到,自然不會是謊報軍情。這時候越逃避,越讓紅腰感受到這雁北關士氣的慘不忍睹。現在大敵當前,這群人這個樣子就像是白給大晉送人頭。

而紅腰的記憶,不可避免回到還在晉國之時,當時九王就分析了,晉王把魏大監放回到魏國,就是要讓魏王那些貪生怕死的王室,只顧着提前逃命自保,而沒有任何人會有心思整頓軍防,當真豁出來迎戰晉軍。

這招簡直是釜底抽薪,用的太好。紅腰現在在邊關,親眼看到這些人吓到面無人色的樣子,就更加覺得晉王真是幾個諸侯王裏,算是最有謀略的一個。

大魏真是沒有什麽國力可言。

這種時候,九王的聲音就像一股清流響起:“前方的哨兵還剩多少?”

那個傳信回來的士兵只顧哭,這時候終于聽見有人問他話,一看之下只覺得應該是個主帥級別的人物,便捏着嗓子回話:“還剩下不到十人了,敵軍距離的太近,大家都在往回撤退。”

敵軍太近的時候,哨兵的作用就失去了,這時候應該趕緊拟定應敵策略,而是只顧着慌張。

九王接着說:“把這雁北關的詳細地形圖給我一份,其他将領跟我進帳。”

再烏糟不堪的軍隊也有将領,負責沖鋒陷陣的前鋒,或者是臨陣指揮的将軍。

這時候,九王話音落,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幹什麽,你看我我看你,有幾個将領面如土色,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跟去。

而九王不理他們,徑直走向大帳,那個哨兵倒是忠誠地跟了過去。

這下就有點尴尬,包括坐在輪椅上的魏子嬰。他慢慢瞥了一眼四周,聲音裏透着狼狽:“你們還不跟過去?!”

這個時候,九王就成了主心骨,至少,魏子嬰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覺。

是的,他還有兄長,還有九王,九王現在和他一樣身在邊關大營,敵軍來了他也有份,他們現在一條船上,必須同進退。

想到同進退,魏子嬰臉色居然掠過一絲可稱愉悅的笑影。九王居然也有和他同進退的一天。

但顯然九王的心裏,沒有任何這種想法,哨兵已經很盡責地把一張詳細邊防圖給了九王。

一般這種都是機密,甚至魏子嬰可能之前都沒想過要給九王。

但形勢比人強,現在也沒人來阻止九王越界的舉動。

中年儒士搖着蒲扇,站在空地上淡笑說了一句:“你說奇怪不奇怪,這種時候,一個妖孽在軍營中,竟然會讓人感到安全了。”

一個女聲說道:“因為你們所有人都在混吃等死,只有這個妖孽會排兵布陣。”

對于九王随口就來的天下博學,他會兵法一道,幾乎毫不詫異。

中年儒士不提防有人毫無聲息靠近自己,立刻扭臉看過去,紅腰幽幽地站在他面前。

“你這妖……女人怎麽會站在這裏?”中年儒士臉色一扭。

紅腰慢吞吞道:“因為我不會排兵布陣,和你一樣。”

她不說還好,中年儒士近乎臉色扭曲:“你胡扯什麽?”

紅腰攤開手:“我沒有胡扯,你不是軍營裏面的軍師麽,為什麽你什麽都不懂?”

連大敵當前,連個兵法策略都拿不出來,倒是會站在外面說風涼話。

中年儒士把扇子指向前面,“本軍師不用你這個妖女教訓。”

紅腰看着他:“說實話也叫教訓嗎,還是你會兵法,但不願意拿出來幫助軍營。”

不會是搞笑,會了是搞事,橫豎這個中年儒士都不是好貨。

中年儒士臉色扭曲,氣得要死:“好個妖女,看我不讓你嘗到厲害!”

紅腰看向了旁邊,居然發現魏子嬰正看着這裏,目光很是不溫和。他也不阻止中年儒士,看樣子還很放縱他。

紅腰算是明白了,她給九王布菜的行為,不,更早她出現在軍營的時候,這個魏子嬰就不待見她。也就不會出聲為她說話了。

中年儒士朝紅腰逼近一步,看樣子要來硬的。

紅腰對這軍營裏人的智商已經不抱希望,這軍師都這副德性,其他人可見一斑。

紅腰幹脆拔腿走向一邊,把中年儒士徹底晾了起來。她身影靈活,很快就閃到了那一堆帳篷之後,找不到具體位置了。

九王在大帳裏,漫不經心掠過布防圖,說道:“雁北關不是有天險麽,這麽快就攻進來了?”

雁北關是個荒地,但是有天險,是一道不費一兵一卒的屏障。

但此時沒有人想到這些,這些人都一副被大人吓壞了的小孩模樣,臉上的表情都近乎神似,還有人說道:“晉國的軍隊那麽強盛,我們肯定不是對手。”

大晉威懾五國,這時候派出兵,深入人心的霸主形象已經讓魏國這群烏合之衆喪失了對抗勇氣。

這也就是九王,換了別的主帥,估計沒眼看。

九王手指點着那布防圖,這布防圖是每個主帥入駐大營的時候,從宮裏接過來的。因為詳細到河流分布,是每個君主國的機密。

可是這張布防圖可幹淨了,估計魏子嬰接過之後,就沒再打開來看過。

醉生夢死的魏國三皇子,一點沒想過有一天可能真的會被他自己害死。

九王抖着地圖,不慌不忙說道:“情勢現在很簡單,晉國軍隊對待俘虜的态度已經有人做出驗證了,他們吞并了燕國金羽衛,估計也沒有餘糧再養一個國的兵力,陳國因為無主,所有逃兵都成了喪家犬,也就我們還好點。”

屋裏的幾個将領都面露土色,很有點投鼠忌器的感覺。

九王接着說:“不過我們要是被吞并了,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

自古敗兵哪有資格談下場,頓時幾個将領更面色灰黑。

九王說完之後,才忽然道:“不過晉軍雖說是吞并了大燕,收編了金羽衛,但打仗這種事,肯定不敢讓金羽衛這些昔日的降兵來幹,晉國再強大,也怕打仗的時候後院起火。本王再想一想,陳國的領土剛剛占領,這時候為了防止反彈,肯定會留下一部分軍隊駐守陳國,自然也不能讓金羽衛代勞,畢竟可能讓兩個落敗的國家勾結在一起。這樣算算,大晉原本十萬鐵騎,留下至少三分之一在陳國,現在還剩下不到七萬。七萬合圍我們大魏,分成四面,每一面大約萬人左右。而且他們中間沒有休整,一路從陳國打到這裏,一定師老兵疲,算起來我們這些人也不是毫無勝算。”

九王就跟閑話家常一樣,慢條斯理說了這番話。而帳子內的各人臉色已經産生了十分精彩的反轉,原本他們和大晉對峙想都沒有想,肯定必敗無疑,可為什麽聽了這番話,他們居然覺得自己很有希望打勝仗一樣?

他們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瘋了,他們頭一次領略到被魏國上下盛傳的妖孽口舌之力,居然很有一種翻天覆地的感覺。

九王露出幽幽一笑:“打仗嘛,很大一部分是士氣,晉國強大,所過之處人人都聞風喪膽,他們的軍隊一到,好像連兵器都不用動,就讓人熄了鬥志,認為除了輸無第二條路走。”

來軍營的都是有點鐵血的,此時有人忍不住道:“憑什麽連第二條路都不能走了,他大晉又怎麽了,難不成還生了三頭六臂不成?”

有人開口,其他的人也都露出難以忍受的憤恨之色。

真是,恥辱就是對方還沒動手,就被所謂的“氣勢”吓破了膽子,這跟白送給對方有什麽區別。

九王含笑看着這些人:“很好,我們還有多少人可用?”

剛才說話那将領立刻道:“我手下步兵有一千五百人,但個個身強體壯,上陣殺敵沒有問題。”

有人半晌也接話道:“營中有三千輕騎兵,數量不多,但兵強馬壯,可以以一當二。”

剛才都知道了晉軍一路打過來,肯定是疲憊不堪,這種情況要是還不能以一當二,他們就真的是白吃軍營這碗飯。

九王摸索着扇子邊沿:“聽起來萬事俱備,就欠東風了。我需要幾個人留下來好好研究一下打法戰略,唔,能最大限度利用我們的地形優勢最好,可以有主場的優勢。”

那幾個說話的将領,都表示願意留下,九王笑盈盈點了幾個人,然後說:“哨兵見到的晉軍已經距離不足一百裏,我們大概只有一點時間準備,所以諸位一定要冥思苦想對策。”

這些軍營裏的人,大多是年少從軍,一直在邊關吃灰中度過。聽過九王的傳言,也只是在心裏落下一個印象。但這印象抵不過親自和九王面對面帶來的沖擊,現在已經沒有哪個人覺得九王是“十惡不赦”的了。

風沙下的鐵血漢子,更看重的是一種同袍之意。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帳子外的魏子嬰,看見走出來的幾個将領臉色,竟是從未有過的士氣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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