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官婢第 189 章 封侯拜相
禦天行徹底崩了,若說之前他還有什麽顧忌,此刻只要是能平息怒火,他什麽都做得出。
“誰取了九王和這幾個的項上人頭,本王就給他封官加爵,拜相封侯。”
晉軍都熱血沸騰了,出入戰場生死,一個人的命卻抵他們一生都無法達到的功績,而距離他們最近的九王,當然成了首選。
九王低低說道:“走。”
紅腰不知道走哪兒,九王拉仇恨的能力還真是一如既往,但這是在戰場上,九王說話之前是不是應該掂量一下。
而及時醒過來的南荊兒,剛才冰涼的手就拉住了紅腰,現在更是害怕地貼過來。
姬無雙眼色腥紅,白面車夫暴起的那一刻,他也毫不遲疑一刀削下去。正如之前說的那樣,他不會給白面車夫反抗的機會。
但白面車夫不為所動,起身那一剎那脖子就被刀割開了口子,鮮血飛濺到姬無雙雙手。姬無雙好像被滾燙的沸水澆了,手劇烈顫抖刀都幾乎脫手。
白面車夫一腳踹他胸前,捂住脖子就朝九王飛奔。
南荊兒身體軟的像柿子,盯着白面車夫逐漸靠近的身影差點沒哭昏過去。
紅腰雖然被南荊兒靠着,但頭皮也發麻,她還得站直了以防撐不住南荊兒的體重。
那群禦林暗哨這時像是大雁一樣圍過來,把南荊兒為中心圍在中間。
“大小姐,跟着我們走。”他們忠實執行着保護南荊兒的命令。
紅腰趕緊把南荊兒扶起來,“我們都別離開南小姐身側。”那才能保命。
厮殺只是一瞬間的事,那些大軍混戰在一起,踩死個把人都如同螞蟻。紅腰七手八腳把血擦在自己裙子上,她身上裙子是南荊兒的衣服,南荊兒一看就暈過去,還是紅腰扯着她往前面走。
但那些晉軍就跟瘋了一樣,總有人拼命往九王身上撲,封侯拜相,誰不想一步登天。
白面車夫搶了其中一個士兵的刀,一刀一個抹了下去,周圍都是晉軍倒下的身體,本來就狹窄的路,連插腳的地方都沒有。
南荊兒覺得還不如昏過去,可白面車夫的身影好像成了支撐她的一道光柱。
姬無雙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看了眼手中白面車夫的長刀,這把刀其實也是神兵利器,就這樣被他主人毫不在意地抛棄了。
姬無雙盯着地面的人,揮刀走了出去。
谷衡道的“屍身”就橫挺躺在那,無人問津,哪怕禦天行現在都沒空管他。姬無雙走過去,被一個晉軍發現了,晉軍對死人谷衡道沒興趣,但對陳王卻很感興趣。
那晉軍提刀就過來了,也許逮住這個曾經的陳國君王,即便不能封侯拜相,也能混個将軍做一做。
天穹頂蓋一樣蒼藍的火焰從每人頭頂消失,那些魏軍的臉上,都是殺機。
他們自動把被困雁北關的驚恐都發洩到晉軍頭上,還有九王告訴他們的話,不殺了晉軍,不從晉軍中間開出一條血路,他們也活不了。好不容易離開了雁北關,每個人的命都是從鬼門關撿回來的,剛撿回的這條命,誰還甘心交給晉軍?
而晉軍許多人,則還記得那條,取了九王一行人的人頭,便能封侯拜相的話。
三心兩意的晉軍很快讓魏軍找到了可乘之機,紛紛沖着防守薄弱的地方瘋狂沖過去,将好幾個晉軍瞬間斬于馬下。狼狽的晉軍将領,開始勒令手下的人暫時放棄追擊九王,全心應付晉軍。可不要說現在混亂不堪的局面,就算聽到了,晉軍也不想這麽做。
一邊是數千兵馬的魏軍,一邊是斬了九王一個就能得到封官加爵,誰都想去做更容易的。
于是心猿意馬換來魏軍更強烈的反撲,他們沒有顧慮,反倒斬殺越多晉軍,他們越興奮。
原來,大晉又怎麽樣,大晉的鐵騎又怎麽樣,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一方士氣越勇,另一方還在圍攻九王,結果可想而知。
眼看晉軍死傷慘重,許多晉軍将領都開始心生恐懼,他們甚至寄希望他們的王,讓他們的王站出來說句話。或許能終結這些可笑的局面和想法。
但看到禦天行,卻只發現他滿臉的戾氣和滿眼血腥。
于是,晉軍将領們也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過了旁邊一個盯着九王、想要逃離戰場的晉軍,直接刀子抹了脖子。
噴濺的鮮血鎮住了晉軍,将領冷血拎着手裏的屍體:“不想打仗的,都是這個下場。”
反應過來的晉軍都頭皮發麻,而将領直接把屍體丢在了腳底下,冷酷的目光掃過每個人。
如同冷風刮進了心內。
于是,局面,終于開始逆轉了。晉軍開始拼命,魏軍也不甘示弱。都是你死我亡,你死我才能活。
雙方厮殺紅了眼睛,蒼茫十裏,大約沒有見過這樣的修羅戰場。
南荊兒整個人都麻木了,走在屍骨堆成的路上,嗅着空氣中的血腥之氣,并不知自己還在不在這個人世。
白面車夫回頭了好幾次,最後一次,他終于忍不住,擡手擊昏了南荊兒,将她夾在腋下,走在開路的暗哨後頭。
禦林暗哨瞥了一眼沒出聲音,只要能保證南荊兒安全,昏迷還是清醒并沒有區別。
紅腰忍不住看向九王,九王一身衣服浴血殘紅,襯得他好像修羅池子裏撈出來的。
“十裏外城門關卡處,那裏有人接應。”九王不知對誰說道。
雁北關最近的一個城池,紅腰心裏一緊,那裏就是珈藍城。那座城不出意外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是空巷了,九王說有人接應是誰?
但是白面車夫包括前面引路的暗哨,已經迅速接受了這個指令,開始專心致志開辟前路。
白面車夫聽九王的不奇怪,可禦林暗哨居然也對九王的話不質疑,除非是謝衣安排的。
朝着九王他們圍過來的晉軍越來越少,更多的都被卷入戰場紅了眼,但依然有邊緣的一小撮在孜孜不倦追蹤。
白面車夫脖子上的傷口汩汩流血,染紅了他半邊身子,但他還小心地把南荊兒放在沒有血的幹淨左手上。
紅腰默默看着,最終垂下了臉。
“倘若禦天行能活下來,也一定會去珈藍城。”前面,白面車夫忽然頭也不回地說道。
九王淡淡:“所以我們找到接應的人,就會離開珈藍城。”
紅腰看了眼身後戰場,這是她第一次親眼所見戰事帶來的畫面沖擊,那麽多飛揚在空氣裏的都是血,也是她第一次覺得,這些諸侯王真是死有餘辜。
九王看了看她:“這種場面,看過一次就夠了。”一次就足以記一輩子。
紅腰回過神,看着他:“王爺呢,王爺看過幾次。”
九王嘴角只是淡淡一動,就脫下了自己已經沾滿血的外袍,随意丢在了路邊。
有一個晉軍将領摸爬滾打地來到禦天行身側:“陛下!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陛下先行撤退吧!”
禦天行眼底浮出紅血絲,“撤退?雁北關就在眼前,你跟本王說撤退?”
那晉軍将領顫巍巍說道:“至少陛下先走,我們……”
禦天行直接拔刀架在了将領脖子:“再多廢話一句,本王先送你上路。”
那将領再次摸爬滾打回去,拼了命指揮晉軍攔截魏軍,晉軍的人數的确遠遠超過殘兵弱将的魏國軍隊,單是拼人數,也能把他們活活磨死。
只不過,磨死當然需要時間,将領咬牙。
除了圍繞禦天行寸步不離保護的晉軍,其他人都投身進了戰場上。
禦天行目光在人頭攢動之中搜索,發現不止九王,那一行幾人都蒸發了。接着他敏銳地看到了地上的那具“屍身”。
“誰看見了陳王?”
周圍人沒有回答,所看過來的晉軍臉上都是一副驚惶疲憊的神情。
——
回身看看彙聚的戰場,竟有種蒼涼的感覺。
不止禦天行想不到,他和手下的晉軍恐怕都沒有預料到今日這一劫。
看起來,魏軍個個在拼命,這股氣勢把晉軍鐵騎都沖散的潰不成軍。可是魏國已經不在了,魏軍所謂的拼命,其實早就失去了意義,支撐他們的,是另一種求生意志。
白面車夫用刀尖抵住地面,跪了下去。他看起來一步都難再走。
禦林暗哨從他手中接過了軟綿綿的南荊兒,一本正經道:“我們要去複命了。”
白面車夫一語不發。
南荊兒沒有少一根頭發,此時全身而退,皆大歡喜。
九王對他們一笑:“多謝了。”
暗哨們忽然看向紅腰:“公子還讓我們問紅兒姑娘一句話,是否願意随我們回去?”
紅腰慢慢擡起眼眸,有些艱難道:“請代我……對公子複命。”
禦林暗哨點點頭,不置可否地帶着南荊兒雙雙順着岔路離開。把南荊兒帶回南家人身邊,才是給今次真正畫上句號。
九王聲音淡淡響在紅腰耳邊:“既然舍不得,何不剛才跟着走。”
紅腰只怕做夢都想和禦林暗哨一樣,回去對謝衣複命。
紅腰看向九王一眼:“我會的。”
到了時候她一定會回去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