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第 28 章 悠着點兒
在熾熱的烈焰信息素裹挾下,程謂如同被焚燒成一根高溫的稭稈。
腺體受高度壓迫使他不得不蜷曲起軀體形成自我保護的姿勢往下滑落,随即被alpha兜着腰身撈回去,鋪天蓋地的昏暗席卷了他,他是在火海中求救的落難者。
薛尋野托住他的後頸迫使他仰頭接吻,程謂兩只手縮在胸前,也被薛尋野單手扣住了兩個手腕制約着動作,軟巢裏的窒悶使程謂偏過頭強行終止了這個冗長的吻,撇着臉大口大口地喘息。
臉上和領口都是薛尋野眼眶裏砸出來的熱淚,程謂被抓着手不讓動作,只能把臉埋入被子裏蹭掉雙頰的潮濕,終于明白過來屁股底下坐着的這塊加厚尿墊被這個淚腺發達的alpha當成了淚墊。
服了,他養的這是什麽品種的流淚狗。
“好了嗎,”薛尋野哽着聲兒還故作低沉,滾燙的嘴唇貼在他耳根蹭動,“擦完眼淚我們繼續。”
程謂用肩膀頂開他,背過身縮在籠子的角落裏,早上為薛尋野做出背叛委托方的決定時那份輕快的心情重新變得沉重,他像跌入離家前的迷茫,那時他被所有人排擠,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自己滿意,現在只是換了個難題。
薛尋野火熱的胸膛隔着衣物炙烤着程謂的後背,低頭在他的omega柔軟的腺體上啄吻,眼淚好歹是止住了,标記omega的欲望卻愈加強烈。
但是程謂不點頭,他也只敢用尖銳的虎牙在對方腺體表皮磨着過瘾,私心祈盼程謂能記起十年前的事,然後熱切而毫無顧慮地為他打開腔體。
“我不知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一個交易品?”薛尋野扯掉礙事的棉被,趴在程謂肩頭幫他梳理亂糟糟的一頭軟發,卧室裏沒開燈,外面的走廊漏進了光,與十年前相似的暗度和從背後摟抱的姿勢,omega近在毫厘的臉龐卻堆砌着他所陌生的鋒芒。
程謂揣在腹前的兩手暗暗将綁帶擰成死結,施力于背部重重砸向身後的alpha,掙開束縛後攀着鐵門爬出籠子,踉跄着摔坐在床邊伸展被alpha的體重壓得麻.痹的下肢:“沒有,交易取消了。”
飨足安撫信息素的薛尋野也從籠子裏爬出來了,挨着程謂坐到厚絨地毯上,再抱起他的omega放在身前環着,熟門熟路從抽屜裏摸了盒徽商抽出一根叼在嘴邊。
“別在我房間抽煙……算了,給我也來一根。”程謂張嘴正欲含下薛尋野遞來的煙,alpha突然收回手,取下自己叼着的煙塞程謂唇邊。
“煩不煩。”程謂用舌尖卷了卷濕潤的濾嘴,轉頭微擡下颌示意薛尋野,“打火機。”
一抹火光被薛尋野攏掌點亮,兩根煙湊在火苗中同時燃起,松開打火機前薛尋野撩起眼簾看向垂着眼睫的程謂,omega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煙,嘴邊呼出一縷細長的白霧,那張側臉就變得模糊了。
“你叫我怎麽相信你?”薛尋野右手肘往後搭在床沿,左手指腹摩挲程謂睡袍的滑軟布料,現在這個寧靜的時刻才讓他恢複點理智,“鄭恢弘怎麽跟你說的,六千萬酬金是吧,再添兩百萬?程先生野心不小,你一不打算讓我加入你的團隊二不喜歡我不跟我打炮解決發情期需求,籠統點說我在你這裏就是條沒用處的狗,你讓我拿什麽相信你會為了我放棄六千二百萬?”
程謂被香煙裏石斛爆珠的濃甜嗆了嗓子,輕咳兩聲後甩開薛尋野撫上他後背的手,夾着煙用拇指揩去了下唇的濕意,翻身站起來将地上躺着的斷裂手機踢到薛尋野腳邊:“手機裏存有我和鄭恢弘上午的通話錄音,我拒絕得明明白白,你有能力摔碎我的手機,不妨試試把它拼回去驗證我說話的真實性。”
向來懶得為自己辯解的omega也只會漫不經心地說兩句不輕不重的話讓alpha辨別真僞,程謂擡腳往門口走,想起了什麽,又在光暗交界處回了頭,秀颀的身影在地面拉長:“相信我的确是件難事,你也別勉強。”
薛尋野眼神一顫,光束中程謂的腰板筆挺,他想到的卻是那天從制藥廠負二層的角落裏找到程謂的場景。
他在那時的omega身上找到了十年前的影子,抱着槍械卷成團狀的程謂一察覺到他的信息素就聽話地偎進他懷中,于是薛尋野知道程謂其實還嵌着段沒讓人發現的弱骨。
離開制藥廠前,他把剩餘的子彈全部打進那副克隆腺體中,貼有标簽的容器被炸得粉碎,再沒人能發現程謂想守住的秘密,那位姓楚的警官也別想從他嘴裏撬出點什麽。
晚些時候薛尋野出去了,他在玄關多逗留了片刻,程謂坐在沙發上擺弄那只破手機,薛尋野開合鞋櫃門弄出動靜,程謂頭也不擡地平淡道:“想走就走吧。”
薛尋野甩上門走了。
SIM卡落在手心,本就斷成兩半的手機再度被人類摔在地上,程謂洩憤般用腳掌碾過機身,揚着睡袍下擺走上二樓,抄起枕頭邊的手槍沖空蕩蕩的狗籠子打了兩槍。
腺體襲過刺痛,程謂抱着後頸卷在床上,他的痛阈一直很低,不知道為什麽就忍了那麽多年。
“Vul……”
最近總是頻繁想起這個名稱,好像呼喚那個潛意識中的alpha,疼痛就會輕一點。
沉沉夜色下,一個黑影閃進藥店旁的深巷裏。
薛尋野摘下兜帽,咬開針帽将抑制劑注射進腺體附近,等體內的燥熱稍有緩和,他把空針管往野貓紮堆的垃圾箱裏一扔,兜起衛衣的帽子扣到腦袋上擋光。
他攔了輛出租車報上帕爾納酒店的位置,途中給魏韓雲去了個電話。
那頭異常吵嚷,魏韓雲說劇組裏景桉所在的A組今晚要大夜(通宵拍戲),現在正準備走戲。
“組裏沒混進生面孔吧?”薛尋野盯着車窗外飛掠的街景,留意着各處可能藏槍口的隐蔽位置。
魏韓雲找了處安靜地兒跟他聊:“沒有,都是熟人。怎麽了,有新狀況?”
“最近比較危險,你盯好他。”薛尋野下了車進了電梯才把話說開,“老鄭頭委托了程謂摘取我腺體,程謂可能跟他取消了交易……這事兒我不确定。”
魏韓雲:“?程謂是傻批嗎?”
薛尋野:“?我允許你罵我老婆了?”
魏韓雲:“你他媽搞搞清楚現在的情形,既然他能知道鄧叁非法移植腺體,他能不知道鄧叁是老鄭頭的走狗嗎?”
這事薛尋野比魏韓雲還納悶兒,鄧叁的非法移植事業服務于鄭恢弘的腺體交易中心,從孩童身上所調包的擁有高等級分化潛能的腺體都會在私底下輸入腺體交易中心的冷凍庫,可以說鄭恢弘和鄧叁是利益共享。
既然程謂早就清楚鄧叁的不妥,理應從最初就拒絕和鄭恢弘牽扯關系,如果扯上關系是為了抓住鄭恢弘的把柄從而推倒對方的勢力,那後來就不該中止交易——
那心裏不順暢的就成了自己了。
“操,他到底在想什麽。”薛尋野刷開房門,掀開行李箱把裝有槍支彈夾的小箱子往裏頭扔,“反正你把尋桉護好就成,別的不用擔心。尋桉沒鬧着退圈子吧?沒有最好,有這念頭就給他按回去,訓一頓就行——你媽的,我不是說那種訓,你悠着點兒。”
雖說是一個爹媽生的,但薛尋桉和他不同,他弟有個怪病,出生後到現在腺體似乎長久地處于休眠狀态,沒有體現出任何覺醒特征,十五六歲時也并未出現二次分化。
讀書時期的薛尋桉在同學眼中是個怪人,他既不是任一等級的alpha或omega,也不是占率達75%的普通beta。
他仿佛游離在這個生物圈之外,只能靠安裝在後頸的定制精微模拟器來扮演一個晨露信息素的omega。
合上行李箱前,薛尋野想了想,又從裏面掏出那支被程謂用過的斑蝰蛇手槍別在腰間。
拎起行李箱騎着塵封超半月的機車趕回程謂的住宅,還沒開門,薛尋野就聽屋裏傳出玻璃破碎的脆響,他解指紋鎖的手一頓。
“鄭會長什麽意思?”程謂抓着手機壓抑怒火,搭在左膝上捏拳的左手骨節蒼白,揚手打落的玻璃杯在腳邊呈放射狀破碎一地。
從抽屜深處翻出來的舊手機不好接收信號,滋滋的電流聲透過聽筒流遍程謂的耳廓,聽起來就像鄭恢弘的聲音藏了刺戮的刀子:“我說程先生你都把鄧叁的地下手術室給端了,還來問我是什麽意思?”
程謂按着劇痛的腺體,反複做着吞咽唾沫的動作,将頂破喉嚨的嘔吐感壓下去,身體尋找着讓自己安全的姿勢縮在沙發扶手邊,腦袋埋進堆起的兩只靠枕中。
鄭恢弘勢在必得:“抱歉,你不肯交人,我只能用這個方式要挾你了,當然我還有更好的途徑。”
靠枕的縫隙裏逸出痛苦的信息素。
程謂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沒讓自己的嗓音過于猙獰:“行,您給我時間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