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嶺之花為我墜魔了第 25 章 辭舊迎新(一)
辭舊迎新(一)
經歷了這一遭,四人都很疲憊,回到客棧倒頭就睡,直到第二日早晨才醒來。
這時已臘月了,碧落城裏年味越來越濃了。
幾人一拍即合,打算在碧落城中租一間小院子,一起過完年再繼續尋找白澤記憶。
于是,第二日,四人吃完飯後便一同去看院子。
幾人雇傭了一個當地的百姓,跟着他轉了一天都沒有看見滿意的院子。
直至傍晚的時候,那人帶他們到最後一個空閑的院子裏。
幾人跟着進去,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随後,便見一片璀璨奪目、攝人心魄的朱砂梅。
落無憂愣愣地盯着那片朱砂梅,眼裏是掩不住的興奮。
雲殷寒的目光在她臉上一閃而過,想起那把銀扇上的攝人心魄的那抹紅,還有那幾顆酸酸甜甜的糖的糖紙上畫着的朱砂梅。
那人笑道,“幾位,怎麽樣?”
雲殷寒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遞給那人,“自是極好的。”
次日,幾人便搬到了這個院子裏。
院子還算寬敞,一共有六間房,夠四人一人一間還剩兩間了。
幾人打掃着房屋,各自選擇房間住下,這幾個月以來,他們行走各地,風餐露營,過的極不安穩,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一段日子,他們臉上均洋溢着喜悅。
當晚,幾人的晚餐還算豐盛。
其實是雲殷寒做的。
這讓落無憂有些意外,沒想到生于鐘鳴鼎食之家,自小錦衣玉食的殘星樓少主竟會做飯,還做的如此好。
雲殷寒正在翻炒着鍋裏的菜,聽見落無憂的贊嘆,心中不禁得意了幾分,“我會的還算不少。”
落無憂一邊添加柴火,一邊抿嘴輕笑,“要不要臉。”
這時,白隐迢洗完菜,跑進來,順嘴接道,“落落不是與師父一同生活,為何不會做飯啊?”
落無憂一聽見師父,心下又湧起一陣悲傷來。
不知師父如今在做什麽?她消氣了沒有?
“其實我還有一個嬷嬷。”
那年落無憂八歲,去山間摘野果時,聽見阿鸾急切地叫着,其間夾雜着一個微弱的呼救聲。
于是她和阿鸾順着呼救聲傳來的方向走去,見到一個氣息奄奄的婦人,她渾身是血。
落無憂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竟遭受如此折磨,連舌頭都被割掉了。
她努力鎮定下來,将那婦人帶回了青楓宮。
在師父的救治下,林嬷嬷保住了性命。
然而,她被割掉了舌頭,沒法再說任何一個字。
林嬷嬷不願說明來處與過往,師父和落無憂便也沒問。
林嬷嬷痊愈後不願意下山,師父只能讓她留在青楓宮裏。
“平時都是林嬷嬷燒飯的。”
落無憂解釋道。
這時,白秋盡自外邊回來,她負責出去購買一些蔬菜與肉類。
“聊什麽呢?”
她眉眼彎彎,極為溫婉的模樣。
“說雲大哥做飯色香味俱全呢!”
白隐迢打破氛圍笑道。
白秋盡看了一眼雲殷寒,放下手中的菜,輕輕地打了一下白隐迢的腦袋,“你還不快向雲大哥學習一番。”
白隐迢一臉委屈,“阿姐一向是為雲大哥說話的!”
落無憂也樂了,反駁道,“白姐姐說的是實話!”
雲殷寒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落無憂,似是沒料到她會為他打趣白隐迢。
她不是與白隐迢還怪親密的麽?
然而,此刻他心情大好,嘴角竟有些情不自禁地上揚。
雲殷寒做的飯菜特別好吃,落無憂忍不住吃了兩碗米飯。
飯後落無憂自覺地去洗碗,畢竟她幾乎什麽事也沒做。
白隐迢一見,也緊跟其後,“我與你一同去!”
雲殷寒正在收拾碗筷的手指一頓,蝶翼般的睫毛簌簌抖動。
白隐迢伸手欲接過雲殷寒手裏的碗筷。
“雲大哥,你歇會吧!我和落落一起洗便好!”
雲殷寒緊緊地握着碗,不言不語。
白隐迢疑惑“雲大哥?”
雲殷寒瞬間松開碗筷,白隐迢接過後往廚房走去。
廚房裏傳來落無憂嫌棄的聲音,“怎麽這麽慢?”
雲殷寒沒聽清白隐迢回了什麽,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見白隐迢正認真地盯着落無憂,嘴角上揚。
雲殷寒只覺心中極為難受,微微踉跄一步,方才坐下。
“雲大哥?”
白秋盡擔憂的聲音傳來,雲殷寒臉色蒼白,神情戚戚。
雲殷寒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白秋盡沒再多管,只是伸手烤火,垂眸無言,不知在思考什麽。
廚房裏傳來落無憂的聲音,“白隐迢,你洗幹淨了嗎?!”
白隐迢霎時哄道,“姑奶奶,您檢查一下。您沒發話我哪敢收了……”
少男少女,宛如竹馬繞青梅般,他們的嬉戲打鬧聲傳來,聲聲入耳。
雲殷寒的臉色愈發的蒼白起來了。
偏偏白秋盡一臉溫柔的望着廚房窗紙上映着的兩道影子,有些豔羨地嘆了一聲,“真好啊。”
“是嗎?”雲殷寒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白秋盡點點頭,“說到底,阿迢還怪喜歡落落的。阿迢想娶誰是由他自己說了算……”
她頓了頓,輕聲道,“他們兩個還挺相配的。”
“是嗎?”
雲殷寒語氣裏皆是苦澀。
對啊,他們才是最匹配的。
而他呢,他的使命是迎娶白家嫡女,永結秦晉之好。
他垂眸,遮住眼裏翻湧而上的情緒。
落無憂和白隐迢收拾好後,陸陸續續地往外走來。
察覺到此時氣氛有些壓抑,她疑惑不解,“白姐姐,哥哥你們在說什麽啊?”
白秋盡笑笑扯開話題,拉着她在火盆旁坐下。
火盆中的炭火燃燒得正旺,外邊風聲呼嘯,寒冷之氣自背後襲來。
雲殷寒起身拿來一些瓜子水果,幾人在火盆旁坐着發呆,各懷心思。
白隐迢忽然開口打破僵局,“傳言苗疆女子至情至性,卻也不缺心狠手辣之人。若是愛而不得,落落你會怎樣?”
落無憂盯着炭火,輕笑,“若是我呀,我便将蠱蟲種入他體內,叫他生生世世陪着我,哪怕是個沒有心的空殼!”
雲殷寒擡眸,卻見少女眉眼柔和,目光清澈,可說出口的話卻是殘忍至極。
白隐迢“噗嗤”一聲笑出口,落無憂不解,“你笑什麽?”
白隐迢伸手探過一顆脆棗兒,往嘴裏丢去,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與你不同,若是是我,愛而不得又如何,我願用餘生守護她。”
落無憂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哪怕她不知道?”
“對!”白隐迢點頭,眉眼間皆是不羁。
“那你呢?哥哥,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落無憂忽然轉頭,猝不及防的對上雲殷寒宛如黑夜般的眸子裏,他目光裏有她看不出的情緒。
雲殷寒默了片刻,盯着落無憂認真地一字一頓道,“護她一世無憂。”
他眼神誠摯,聲音宛如剛化開的雪水般冷清好聽,落無憂的臉驀的紅了。
她心跳如鼓聲,有些驚慌失措地移開目光。
“那、白姐姐呢?”
白秋盡目光落在炭火上,神色柔和,聲音裏充滿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
“我啊……我會步步後退,祝他餘生安康。”
落無憂愣愣地聽着,仿佛被她的哀傷感染了,繼續疑惑,“那你呢?”
白秋盡擡頭沖她一笑,宛若梨花般清麗。
“我會與家族共存亡。”
落無憂張了張口,卻沒有再問。
六大樓閣皆有自己的隐秘史,她聽說過雲白兩家是要通婚的,但不知道白秋盡是否需要嫁給雲家之人。
見氣氛有些僵,白隐迢伸了伸懶腰,笑道,“新年快到了,不知碧落城的年味重不重?”
落無憂聞言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我還不曾見過別人過年呢。”
往年過年時,林嬷嬷便會燒一大桌子的菜,師父在那幾天也會對她稍為寬松,不幹涉她飲酒玩鬧。
但諾大的青楓宮到底只有她們三人,況且林嬷嬷還不會說話,也沒人跟她說過外面的世界,今年終于可以親眼目睹傳說中的煙花絢麗、辭舊迎新了。
“你是不知道,在我們家,每次過年爹娘就管的極嚴,我就不必說了,阿姐既要抓修為,還要抓廚藝女工各種大家閨秀的活計……”
落無憂一聽便覺得十分頭疼,她由衷地贊嘆:“白姐姐太厲害了。”
白秋盡無奈的笑了笑,“我其實也不喜歡此類事情。”
白隐迢繼續吐槽道,“待來日我做了家主,我定要廢除此類規定!”
“阿迢!不許胡說!”
白秋盡的語氣裏罕見的帶了一絲愠色。
白隐迢有些委屈,眼眶有些發紅,“阿姐,你受過的苦我都知道,我不願再讓白家女子再受此類苦……”
白秋盡見狀,語氣柔和了下來,輕聲道,“你有此心便好。只是莫讓爹和各位長老聽見了才好。”
雲殷寒認真地看着白隐迢,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迢說的極是。”
白隐迢雙目亮了一下,高興道,“你看,雲大哥也是這般想的……”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雲殷寒鄭重囑咐道,“此事非同小可,傳承了幾百年甚至更久的習俗,已經根深蒂固了,正在潛移默化的影響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并非你想便能成功的。
阿迢,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