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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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一早是第一批知青下鄉的日子,火車站裏月臺邊上人山人海。

穿着一水綠色軍裝的知青們胸前各配着朵大紅花,正大包小包往火車上擠,不乏有許多人在與送行的家人告別,其中就包括陶家一家。

陶湘直到現在都沒弄清楚陶家的叔叔嬸嬸為什麽會那麽好說話,每月總共四十五塊錢和三十多斤的糧食并副票關系說轉就轉了,竟大方如斯。

不光是這樣,短暫的時間裏,夫妻倆還為陶湘準備了整整三包行李。

一個最大的編織袋大包裏裝的是棉被席子與臉盆熱水瓶搪瓷杯,都是要用票才買的到的城鎮緊俏貨,怕陶湘在鄉下買不到,兩人索性一口氣都備全了。

還有兩個裝着吃食的小布包,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其中一個是陶家嬸嬸連夜在家做的火車速食,另一個是在百貨商店裏買的糖果面點,能吃得長久。

而陶湘本人則只拖着那只鋁箱,箱子裏不過就是些衣服,重要的東西,她早已經放進了空間。

四樣行李被陶家叔叔沉默地背進火車廂中安放好,陶家嬸嬸則在外頭幫着陶湘整了整頭上那頂軍綠色的帽子,眼圈泛着紅,戀戀不舍地一一念叨着。

“那個藍色碎花小包裏是給你做的在火車上吃的東西,這路上兩天兩夜,肚子一定不能餓着……”

“還有那個麻布包裏的都是些點心果子,以及一桶麥乳精,你可千萬不要分給別人,等到了地方,藏起來自己慢慢吃。”

“對了,之前給你的幾把鎖還在嗎?以後一個人住了,東西都要習慣鎖起來……”

“身上有帶零碎角子的吧?你行李多,一個人肯定拿不動,等到了地方就拿錢請個棒子給你挑……”

陶家嬸嬸紅着眼碎碎念叨,神情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即将送孩子遠行的母親,就連車廂裏正在默默布置座位的陶家叔叔也是。

這讓陶湘破天荒感受到了被親人呵護的感覺,心中挺不是滋味。

沒想到自己的唠叨竟引得孩子心裏難受,陶家嬸嬸連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故作輕松兇狠地說道:“等把陶蘭那臭丫頭找到,我一定好好打她幾頓,給你出出氣。”

煽情不過三分鐘,陶家嬸嬸又恢複成了原來潑辣的模樣。

陶湘卻不想他們因為自己再起波瀾,反正這麽多天她也想開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不要,算了……”當下她就勸說道:“到底都是我欠她的。”

原身欠陶蘭的,只能她來還。

說罷,氣鳴聲響起,火車就要開了。

仍待在月臺上的人群頓時嘈雜擁擠起來,陶湘被陶家叔叔急急忙忙從人流中拱上火車,因此也就沒有看見陶家嬸嬸聽了她的話後,霎時變得雪白的臉。

火車開了,從此很長一段時間內,天各一方。

當晚,陶家嬸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最終忍不住推醒了陶家叔叔詢問。

“你說,湘湘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陶家嬸嬸将陶湘在上火車前的那句話複述給丈夫聽,恨不能連語氣表情也描畫一遍。

本來還睡意昏沉的陶家叔叔聞言立刻一個激靈轉醒了過來:“不會吧……”

當年,他們換子的事做的隐晦,照道理除了他們夫妻二人,不該有第三個人知曉。

雖然這事做得不地道,可那時日子不好過,處處鬧饑荒,總不能讓女兒也跟着他們過苦日子……

陶家夫妻倆這夜輾轉反側,再也難以入眠。

不管兩夫妻是怎樣的猜測不安,另一廂,陶湘卻正安安穩穩地坐在了去往北方偏僻地區的火車裏頭。

綠皮火車裏泛着一股新鮮的鐵腥味,長長的車廂一節連着一節。

放眼望去,紅絲絨椅布座位上端坐着的全是戴着紅花城鎮戶口的下鄉知青,而過道上也站滿了包袱款款的鄉民。

大串聯時期,乘車不用買票,于是擠着上火車的人就雜了。

有的知青同陶湘一樣,穿着家裏扯布新裁的軍綠色類工裝,精神活躍極了,俨然是家庭條件不錯的那一類。

還有的沒有軍裝,只是穿了自己的衣服,但看着也幹淨整潔,顯露出幾分知識分子的氣質。

不管怎麽說,大家頭一次獨自出門在外,惴惴中也充盈着幾絲好奇,叽叽喳喳湊到一塊滿是說不完的話,車廂裏熱鬧極了。

陶湘上火車以後,做的頭一件事就是解開胸前系着的大紅花。

這花球系着着實有些土醜,但還不能扔,到了下鄉的地方還得上交落戶的大隊,她随手放進座位底下的行李鋁箱裏。

與陶湘同坐一個卡座的是兩男一女,他們應該是其他同一城區裏出來的,三人之間都互相認識,言語間也略顯熟識。

與其相比,陶湘一個人就顯得頗為冷清。

坐陶湘旁邊綁着雙麻花辮的女孩看起來歲數不大,但為人看上去極其熱情,她拉着其他兩人對陶湘介紹道:“我叫蘇梅……”

“他是楊國光同志……”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對面戴着一副眼鏡,正笑着同陶湘點頭的青年說道,“我倆都是城東印刷廠的。”

“還有這個,是王愛國同志……”蘇梅又點了點坐陶湘對面,稍顯腼腆拘謹的男青年,“他是城郊農村的,你呢?”

“我是陶湘,火柴廠裏出來的。”陶湘同樣笑着回答道。

“噢,這樣啊!火柴廠離我們印刷廠遠得很,難怪從沒看見過你。”蘇梅有些羨慕地看了眼陶湘身上的新軍裝,“這衣服是家裏新給你做的吧?真好看!”

四人之間,只有陶湘穿了身新衣服,還戴了頂漂亮的軍帽,格外打眼。

“嗯……還行吧。”陶湘不自在扯了扯衣擺,“對了,還沒問你們都是被安排到哪呢?咱們一個車廂的,不會也都在一個地方吧?”

“那應該不會,不過車廂裏都是落隊同一個省市的,估計離得也不遠。”楊國光主動插嘴将自己打聽到的說出來,“我是落在楊市鎮下溝村,蘇梅同志是在高臺子鎮靠山屯村,王愛國同志是在……是在……”

說到王愛國時,楊國光有些想不起來,還是蘇梅回答的。

“王愛國是在阜新鎮王崗屯村!”蘇梅有些得意地看了眼楊國光,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好記性。

楊國光連忙一拍腦袋,沖蘇梅和陶湘笑得十分不好意思:“對,沒錯!哎呀,瞧我這記性……”

那廂不怎麽愛說話的王愛國不知什麽時候臉上早已一片粉紅,不知是羞惱還是尴尬。

“那可真巧了,我也是在阜新鎮,不過是旮沓村大隊,也不知道離王崗屯村近不近?”陶湘望着王愛國說道。

王愛國臉上的紅散了些去:“到……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走。”

“行。”陶湘很幹脆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繼續說着話,路過火車暫時停靠的幾個站臺也沒停,轉眼就到了午間。

該是吃午飯的時候,有列車員推着餐車過來普客車廂販賣吃食。

盒飯、老面包、雞蛋煎餅、饅頭包子……綠皮火車俨然變成了食堂。

餐車裏食物的種類不少,賣的還都挺貴,足足高出外面好幾倍的差價,一般人可買不起。

可是它不收人糧票,因此光顧的知青還蠻多,加上道上本來就擠着的鄉親,道路轉瞬水洩不通。

陶湘自然不需要去買火車裏供應的飯食,陶家嬸嬸給她做了整整一個布包的食物,夠她美美飽飽地吃上兩天完全不成問題。

正當陶湘起身去拿頭頂行李架上的藍色碎花包時,其他三個人也紛紛拿出了自己的中午飯。

楊國光是一包四五個用油紙包裹起來的肉包子,蘇梅小姑娘則要精細些,是一個有些年頭的鐵皮飯盒便當。

而王愛國條件就明顯差了,幾大塊糊黑的硬烙菜餅,看着格外粗粝剌嗓子,讓人沒有絲毫食欲。

這是當下大多數包括城鎮居民裏最常見的吃頭,可拿到火車上知青們的面前來說,就顯得有些上不了臺面,畢竟年輕人要面子。

蘇梅與楊國光各瞥了一眼,沒有多說話,只埋頭吃着自己的飯。

陶湘沒注意到卡座裏的風起雲湧,她正踮着腳去夠行李架上的布包。

陶家叔叔怕陶湘的東西給人偷,于是把每個行李包都系得死緊,因此陶湘也拆得分外艱辛,好不容易才拿了下來。

陶湘不知道陶家嬸嬸忙活一晚都準備了什麽,她解開布包上系着的結,饒是有心裏準備,但在見到裏頭種種食物時,仍是驚了一跳。

白糖稀淋的糍粑粑、烙豬油餅、裹着鹹菜炸油酥皮的窩窩頭,一罐肉沫大醬,甚至隐約還見着幾顆熟雞蛋……

盡是些油煎油炸方便食用的東西,對于這個時期大多數人來說堪稱不錯的吃食,可在陶湘看來……就挺沒有胃口的。

不過勝在量多,只她一個人,怕是三四天都吃不完。

因為頭傷未愈,沒什麽食欲的陶湘僅撿了兩顆水煮蛋出來吃,其他的又原樣包好,放回了行李架上。

她沒準備要分些給新認識的同伴吃,原身給的模糊記憶裏三年饑荒才過去沒幾年,食物素來是頂寶貴的東西,不能輕易分給別人。

卡座上其他三人見狀吞了吞口水,他們自然也瞧見了陶湘包裏的食物。

“你就吃這一點啊?”蘇梅看着桌面上陶湘剝下來的蛋殼,連塊的殼上還沾着一層蛋膜,那也是可以吃的,但陶湘顯然是不要了。

“啊?對,我沒什麽胃口。”陶湘将兩顆雞蛋掰成小碎塊慢慢塞進嘴裏。

她其實有點食不下咽,逼仄的車廂裏什麽古怪的味道都有,火車又開得動蕩,座椅也不夠舒适,一想到要硬生生熬滿兩天,陶湘就覺得自己的頭發都快要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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