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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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皮火車一路叮當作響晝夜不停地從最南邊開到了最北邊,從陽光高照的農村水田到涼風習習的平谷高原。

九月末,北地秋天到來的日子。

兩天時間裏,陶湘在搖晃嘈雜中睡去,又在颠簸吵鬧中醒來,頭發倒是沒禿,命卻去了半條,渾身酸痛不已,真是要了老命了。

同行的知青們也都一臉菜色,任誰在硬座上一連硬挺兩天,精氣神都能消了大半。

艱苦疲累的旅程,這是下鄉生活給他們的第一個下馬威。

北地末站終于在一天清晨到了,火車發出壟長的吱喳聲随後停下,像是不堪重負後的嘆音。

熙熙攘攘的火車站臺上到處都是背着行囊的年輕青年,這裏是南邊知青下鄉的大本營,由南到北的人不少。

青白着臉的陶湘推着鋁箱被人群擁擠着從氣味渾濁的車廂裏下來,箱架上牢牢系着那兩只裝滿吃食的布包袱。

看其體積都沒有怎麽減少,顯然整個行程中,并沒有被主人如何消耗,兩天裏她都沒怎麽吃東西。

至于陶湘的另一個大編織行李袋則是由王愛國和楊國光兩人自告奮勇地幫着拿,蘇梅則跟在最後頭。

陶湘本來是想聽從之前陶家嬸嬸的叮囑,花錢在站臺上找個棒子幫她拎行李的,可是同坐一起的知青們太熱情助人了,下車的時候非要幫着拎,她怎麽都攔不住,便只能作罷。

對比別人的樂于助人,孤獨自力慣了的陶湘不禁覺得有些汗顏,她對于這個時代始終是格格不入的。

一席四人順着人流來到了車站外,入目滿是塵揚的黃土道路,周邊的建築也稀松破舊,與他們來時繁華的南方城鎮簡直無法比拟,讓人大失所望。

唯一相同的怕是只有各處都貼着的大字标語,充斥着濃濃的生産時代感。

不過老社會的場景對陶湘來說感官就不是那麽分明了,她大口呼吸着外面混着泥腥與塵香的新鮮空氣,只覺得自己總算又活了過來。

牛道邊上顯眼地停了一整排拖拉機,豎着各式樣的大隊紅旗,有的車鬥裏已經站滿了知青,而有的還在上人。

知青首年下鄉的大日子,各村隊都派了最好的交通工具來接,其他三人很快接連都找到了自己隊上的拖拉機,然而陶湘卻遲遲沒有找到屬于旮沓屯的。

大家也不急,放下行李後,陪着陶湘慢慢找。

直到一路走去,将近末尾時,才終于看到了一輛牛車,有個“嗒嗒”抽着旱煙的老漢正坐在上頭,手裏執着面旮沓屯的舊紅旗。

灰土土的牛車車板上已經堆了大半行李,三個女知青與兩個男知青正站在車旁與老漢說着什麽。

“就是這裏了……”陶湘臉上露出了點笑意,松了口氣。

“怎麽是牛車啊?”在幫陶湘将行李搬上車的過程中,蘇梅小聲問了句。

但其實大家都聽見了,包括牛車上看似年紀挺大的老漢。

老漢砸吧了下煙嘴,實話實說道:“那也沒得辦法嘛,我們大隊窮,又沒得拖拉機。”

這話堵得人沒法接,蘇梅小姑娘臉皮薄,紅着臉不好意思多待,扯着楊國光就要離開,陶湘索性讓他們都走了。

其實也不光是旮沓屯大隊,也有別的大隊沒拖拉機,還有用驢車、馬車來接知青的,都不少,是城裏的孩子少見多怪了。

加上陶湘總共六個知青,人齊了,坐上牛車就可以走。

可有個女知青不幹,發着嬌小姐脾氣不肯坐牛車:“那麽髒!怎麽坐啊?”

說話的姑娘大概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應該是自小被家裏嬌寵着的,有一絲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也不知怎麽會被舍得送來做知青。

老漢依舊是笑着,好似天生一副好脾氣:“哪髒了,前兩天剛洗過,為了接你們知青,我都沒讓它拉重活兒……”

其他人也是在勸,可女知青仍舊不依,指着牛車上的土與草屑還想鬧。

陶湘不太耐煩聽人争吵這些沒用的,浪費時間也浪費精力,當即就開口阻攔道:“這位同志,你要實在覺得膈應的話,拿塊布什麽的擋擋坐不就行了?”

此話一出,大家聞言都看了過來,包括那位老漢也停下了往嘴裏遞煙嘴的動作。

陶湘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因為疲累,語氣好像過于嚴厲了。

她迅速想了想,又挽救了句:“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這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嘛……”

陶湘的嗓子軟,于是語氣一放緩就顯得像是在示弱,被說懵的女知青反應了過來,小臉一皺剛要發脾氣,卻被老漢揮手擋了下來。

“就是,哪那麽多問題?實在不行,你就跟在牛車後邊走吧。”老漢雖說笑着,可瞧着還真有女知青不應,就讓她一路走回大隊的意思。

加上周圍的人也在勸,女知青紅着眼眶瞪了下陶湘,倒是安分了下來,尋了個小包當墊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最棘手的剌頭拿捏住了,衆人也紛紛上了車,陶湘摸了摸鼻子坐在板車最末尾自己的行李處旁。

老漢“籲”得揚了一聲鞭響,牛車開始啓程回旮沓屯了。

路上因為之前的事情氣氛顯得有些沉悶,有其他女知青在安慰那個“嬌小姐”,便只聽得那位小聲又委屈地回道:“我從沒有坐過這個,我家裏都是坐的轎車……”

別人怎樣陶湘管不得,被鄉間混着樹木與草香的秋風一吹,她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連帶着肚皮也咕嚕咕嚕開始唱空城計。

等到了地方一定要好好吃頓飯,再休息一下,陶湘想。

然而下鄉的第一天,事情還有的忙。

老漢驅着牛車先是走的大道,繼而又開始走鄉間小路,到最後連山野間的土梗都開始上,直到午時的日頭起來,才到一處破舊又落後的村落裏。

陶湘撸開袖子看了眼腕上的瑞士表,快十一點了,他們足足花了四五個小時在路上。

旮沓屯不愧于它的名字,偏僻又偏遠,瞧着生活條件也不好。

放眼望去,屯子裏家家戶戶都是黃土搭的牆,茅草堆的檐,有磚瓦的人家極少。

見着老黃牛車駛進村子,衣着邋遢的半大孩童們地吸着鼻涕跟在後面吵鬧,吸引了不少屯民出來圍觀。

見此情景,知青們都不知道要做什麽好,手足無措地在老漢的催促下拿行李下了車。

很快大隊長被人通知出來安排,這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褲腳上還沾着泥巴,像是剛從田裏回來。

“喲,來啦!”旮沓屯的大隊長面上帶着笑,眼角褶子特別深,“首先歡迎歡迎啊,這知青路上肯定也不容易,不過來了呢,那咱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大隊長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廢話也不多說,客套了兩句後就開始回歸正題。

“咱們這屯裏地方小,本來後頭那個食堂準備給你們做宿舍的,但是呢還沒修好,只有兩張床,你們六個人……”

“只能委屈其中四位知青暫時先住在我們社員家裏,反正不拘什麽,一戶一位,有看對眼的盡管拎着行李住進去吧……”

大隊長講話帶着鄉土幽默,不少屯民都笑了起來,知青們也跟着笑。

“還有呢,現在也不吃大鍋飯了,你們來前應該被通知過吧……”大隊長對着屯民壓了壓手,讓他們安靜,複又對着知青說起了借宿與吃飯的問題。

“是這樣哈,你們每個落戶我們大隊的呢,上頭都給了200塊的安家費,我的意思是這錢就當你們的住宿費,還有就是生活用品的采辦……”接下來,大隊長話風一轉,“至于吃飯……”

“吃飯也就先跟着老鄉家裏吃,每個知青先分袋荞麥,當你們的口糧,等吃完了估計秋麥也收好曬幹了,到時候交完公糧再按工分給你們分糧食……”

大隊長說的大部分都是之前街道裏通知過的,農村按工分年底分糧分錢,這些大家都知道,因此并沒有異議。

見無人反對,大隊長心情甚好地揮手讓屯裏的社員去糧倉搬荞麥過來給知青,也讓知青自己去選住食堂還是選住誰家,自己則借口還有事先走了。

大隊長一走,原地就只剩下六個知青和周圍一堆看熱鬧的屯民。

“我習慣一個人住,我要去住食堂那邊。”嬌小姐的語氣不是商量,是通知。

除了陶湘,剩下的兩個女知青竊竊私語了一下,偶有“髒”“虱子”的詞彙流出。

繼而她們也說道:“我們兩個擠一擠吧,也住食堂。”

一下子三個人安頓好了,兩個男知青也在與周圍的老鄉攀談,還剩下陶湘尴尬地成了孤兒。

屯民們在周圍看着,時不時指指笑笑似在看猴。

陶湘又累又餓,她觀察着周圍的人群,打算給自己找一戶幹淨心好些的人家。

但看來看去都不甚滿意,不是家裏孩子多,就是不愛幹淨,眼看着兩個男知青也找好了借住的老鄉家,她剛要閉眼選一個,忽然就被不知哪裏來的一個蒼老女聲打斷了。

“女娃子,要不住我家?倒是還有一間空房……”說話的婆婆是個獨眼,另一只眼睛瞎了,身上破舊的衣服也打滿了補丁,看着家裏條件不是很好。

不過她稀少的頭發抿得極緊揪成圈綁在腦後,還有一個半大的小女孩乖巧安靜地躲在她身後,露出了黃黑卻幹淨的半張臉。

陶湘聽着心裏一動,點了點頭。

搬荞麥的人很快回來了,一共六個小口袋,一知青一個地分發完畢。

陶湘領到自己的那份,拎了拎,輕的很,大概也就七八斤的重量,卻要吃到下下個月大隊交完公糧的時候。

原來大隊長看着人豪邁,其實摳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灌我五瓶營養液的小可愛“迷路的女孩”,muamua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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