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壇大神林黛玉第 22 章 一回頭，竟是蔣玉菡
你才來，雖然太子和大姐都在跳舞不好打擾，但是也要和別人打聲招呼應酬一番的好。你自去忙吧，不用費心照顧我們。”
寶釵和黛玉也都紛紛道：“三妹妹說的是，你去忙吧，不用費心照顧我們了。”
寶玉雖然不怵和人應酬，卻似乎更想要和姐妹們呆在一起，聽到三人都是這番話，硬是又在她們身邊葳蕤了一會兒，才找人應酬去了。
探春和寶釵相視一笑，笑中卻都有些無奈之意。黛玉卻并不是真的在乎寶玉的交際問題，只不過她覺得一個大男人，總和自己家裏的姐妹們混跡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大像一回事兒。
黛玉的目光在人群中微微一掃，眼底露出了一抹及不可見的失望——雖然沒有确定下來關系，但是她的心底總也有些少女的期盼，從被邀請、确定要參加的那一天起，她偶爾也會有一瞬間開始期待，期待那個人在派對上看到自己時的表情。
會是驚喜嗎？
或是……
但是，從進入承光殿起，她就一直都沒有找到北靜王水溶，按理說，今天這種場合，他本身就是水姓族人，又剛和皇室進行過一次合作，是不會不來參加的。但是，他确确實實就是一直都沒有出現。她剛剛甚至想着，水溶會不會跟着皇室中人一起出現，結果卻也沒有。黛玉勉強自己按捺下失落，投入到姐妹們的話題中，投入到派對的氣氛中。
一曲結束，迎春很快告別她的舞伴，唇邊帶笑地回到了姐妹們身邊，湘雲卻和衛若蘭走到了舞池的另一邊，黛玉她們只能勉強尋到她一晃而過的身影。迎春正接受姐妹們的調侃和盤問，一擡頭，卻見元春向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玩得怎麽樣？”她走過來問，擺出的姿态就好似這場派對的女主人。姐妹們當然都很給她面子，全部表達出了“玩得很開心”之類的答案。“寶玉來了沒有？”元春的目光在周圍掃過，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湘雲去哪兒了？”
“雲妹妹和衛先生剛跳完舞找吃的去了。”寶釵目光一閃，開口幫湘雲解釋去向。至于寶玉的情況，自有探春來為大姐說明，“二哥已經來了，現在應該是找他慣熟的那群人在一起應酬。”探春似乎并沒有察覺出大姐把寶玉和湘雲一起提及的內涵，帶着些撒嬌地抱怨道：“大姐，也就是你在這裏，二哥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遲到。”
這句話中藏着的恭維沒人聽不出來，也算探春說得婉轉了。
元春微微一笑，“這算什麽遲到？”她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在黛玉身上停頓了一下，眼神中帶着說不清是憐憫還是什麽，“有的人怕是還要來得更晚呢。”這個話題她只一筆帶過，并沒有深談的意思。
其實她這次過來，除了走形式一般地關心一下妹妹們之外，更多的還是為了打聽寶玉和湘雲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該有的牽扯——于她個人而言，雖然她也希望親弟弟賈寶玉以後能娶一位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但是現在他年紀還小呢，又是男孩，談幾場并不認真的戀愛也無傷大雅。她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的普羅大衆對男人比對女人要寬容得多。但是顯然，她們的母親王夫人并不是這樣想的，只因為幾年前賈母的一句玩笑話，就對湘雲嚴防死守了這麽多年，就連她請弟弟妹妹們出來玩，都放心不下，再三叮囑她要看得緊些……
不過看起來，暫時兩個小家夥還沒有會給她惹出麻煩的意思。既然已經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她又還有更重要的人和事情要處理，就懶得在妹妹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了。元春又笑着敷衍了妹妹們一會兒，不過寶釵、黛玉、探春等人無一不是心思玲珑之輩，自然也早就看出了大姐的心不在焉，很快就不着痕跡地結束了話題，給了元春離開的借口。
元春一走，姐妹幾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熟悉的了然。只有迎春對元春話中的意思沒有深想，不曾領略到元春這番話背後透露出的王夫人對湘雲的态度。
幾人又閑話了幾句，不一會兒，就聽到承光殿門口的地方傳來一陣騷動，聲響不大，但是黛玉站得近些，也感受到了。她剛轉過頭，就聽到旁邊的一位姑娘往殿門處扒着頭，又和旁邊的人道：“這是北靜王爺到了？我聽人說他今天要帶着未婚妻一道過來呢。”
黛玉的動作就這樣僵在那裏，于此同時，她的視線也已經落到了剛剛進門的那一對男女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麽麽噠~~
☆、065
北靜王水溶看起來還是那樣的俊朗潇灑，他的那位未婚妻也是一位合格的大家閨秀，從進門起，臉上就一直挂着恬靜有禮的笑，小鳥依人般地挽着水溶的手臂，并不過分招搖。
“那位就是東平郡王的外孫女吧？聽說前些年一直陪着縣主在瓊州住着，上個月才被接到京城裏來。”黛玉聽到站在她身邊的一位姑娘低聲和自己的女伴咬耳朵，“動作倒快，來了沒幾天，倒是連婚約都定下了。”
“聽說是一見鐘情。”女伴嬉笑着八卦，“東平郡王很寵自己的女兒，連帶着這個外孫女都很被重視……老郡王親自給皇後娘娘遞了話呢，皇後娘娘看着也覺得般配。有皇後親自做媒，這婚事還能不成？據說皇後剛和老王妃透了個口風，老王妃連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忙不疊地答應了。”
黛玉聽着這話，也說不清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她也知道這樣偷聽別人說話不好，但此時，她已經無法克制地轉身離開了。
“要說這皇室中人啊……也是慘，都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半點自由可言。”那位女伴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北靜王，聽起來名頭夠大，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也只能身不由己地被家裏長輩擺布，連說個‘不’字都不敢。”
“你又知道北靜王爺就想說‘不’了？”先挑起話頭的姑娘笑着拍了女伴的手臂一下，不過随即目光往邊上一瞟，也露出了嘆息的神色，“別說北靜王了，就是太子……”顧忌着場合，“太子”兩個字就被她說得很含糊，黛玉也是連猜帶蒙，再對照着她後面的話，才勉強猜出來她說的是“太子”兩個字的，“和賈家大姑娘交往了一年多，眼看着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就只差了個名分……周家的姑娘一回來，事情還不是出了變數？”
因為身份、地位的高低不同，路人們天然對太子的興趣就高于對北靜王的興趣，此時話題一轉到太子身上，兩人瞬間就顧不上眼前北靜王帶起的熱鬧了。就連黛玉，都被她們的話題勾着轉移了注意力。
“何止周家的姑娘！”女伴神神秘秘地附和，又提供了新的八卦，“我聽說呀，還有幾戶人家也都打算把自己家的女孩兒往太子身邊推呢……好像說是宮裏傳出來的風聲，皇後娘娘對賈家大姑娘有些不滿……”她一邊說一邊搖頭。
先挑起話頭的姑娘也是消息靈通之輩，家裏同為老牌勳貴，從小耳濡目染，很多事不需要說得太明，只稍微點一下就能自己了悟，“也許這話純粹就是為了周家的姑娘鋪路用的，反倒被別的有心人給利用上了……不過。”她把聲音放得更低，黛玉已經基本上聽不到什麽了，“如果皇室和周家真的已經有了默契，兩個小輩也都配合，那這些人家也是做了無用功了。”
女伴嗤笑一聲，“無用功？要說無用功，誰家比得上賈家？當初可是下了大力氣才把他家姑娘……”
那兩人談得興起，大有找個地方坐下邊吃吃喝喝邊暢快八卦的意思，很快就攜手離開，往放酒水食物的長桌那邊去了。黛玉自然不方便跟過去繼續聽——那也太明顯了，她也不能跟過去和她們一起八卦——就算她原意聽，人家一聽她是賈家的外孫女，誰還敢跟她說八卦？不過，被這麽一打岔，門口那邊的熱鬧也已經散了，水溶似乎和未婚妻一道往太子、皇子、公主們那一堆人裏應酬去了，具體去了哪裏，黛玉沒有興趣關注，她的驕傲已經不允許她再關注水溶了。
殿內響起了新的曲子，這一次，寶釵、探春她們都被人邀請下舞池跳舞去了。黛玉剛剛心不在焉的，一門心思都在水溶還有那兩位姑娘說的八卦上，此時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落了單。至于剛剛是不是也有人邀請過她卻被她忽略，她也沒有什麽印象了。
她對跳舞興趣不大，此時身邊的人也都陌生，就一個人踱着步子走到了邊上的一根柱子後，一側肩膀靠在柱子上，微垂着頭想自己的心事。黛玉想自己應該慶幸的——幸虧當時還能把持住自己，沒有輕易地就答應了水溶，要不然現在可就坐蠟了……但是，就算這樣說服自己，也總是有些……到底意難平。
黛玉緩緩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從這一刻開始就忘記她和水溶之間的種種——其實原本也就沒有什麽，誰都沒有明确地說過什麽，确認兩人之間的關系，那點子暧昧被風吹吹就散了。黛玉現在想起來水溶的态度，倒又有些理解了他的态度為什麽一直那麽不清不楚——想來他也知道自己在這事上做不了主，不含糊還能如何？
呼出一口長氣，也算是把這份過往都釋放了出去，黛玉就準備往舞池那邊走了。這一首曲子臨近尾聲，再不過去，等下寶釵她們尋不到她，怕是該着急了。她一轉身，卻突然看到柱子那邊轉出個男人來，倒唬得她吓了一跳，略王後退了半步。那男人似乎也沒想到柱子後面還站了一個人，也在瞬間頓住了腳步。
兩人四目相對，黛玉立即就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她曾經見過幾面的陳也俊。乍然見到還算熟悉的人（和殿內的大部分人比起來），黛玉下意識地擡手捋了一下劉海，又随即放下手，略帶局促和客套地勾了下唇角，“陳先生。”然後就又尴尬起來——黛玉實在是拿不準陳也俊記不記得她是誰，萬一人家根本就不記得她……
陳也俊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但是顯然他也有着不錯的記憶力——畢竟黛玉還曾搭過他的車，也就是兩個月之前的事，也不至于這麽快就忘記。“林小姐。”他點了點頭，并沒有讓黛玉感到太難堪。
互相打過招呼之後，兩人就也沒了別的話題。陳也俊似乎剛剛被灌了酒，身上酒氣很濃，黛玉站得離他還有一段距離，卻也能清晰地嗅到。黛玉猜測陳也俊之所以避到這個地方，就是為了躲酒，那自己也不好在這裏多做打擾，惹人讨厭。這樣想着，她就打算先離開。
她微一點頭，正準備轉身，陳也俊卻又在此時開口，“林小姐，你怎麽不去跳舞？”
黛玉一怔，剎那間也找不到好的借口——總不能說自己剛剛失戀根本沒有心情跳舞吧？只好随便找了個緣由，“我跳得不好，怕丢臉呢。”
“原來如此。”陳也俊臉上現出一個笑模樣，又出乎黛玉意料之外地道：“其實這也無妨，今天來參加派對的又有幾個真的能跳好西洋舞蹈？只要玩得開心就是了。”他的目光落在黛玉臉上，讓黛玉莫名覺得雙頰有些熱，“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林小姐和我共舞一曲呢？”
黛玉呆愣住了——她是真的沒想到陳也俊會邀請她跳舞。上一首曲子恰在此時響起了完結的音符，下一首就在幾分鐘之後——這幾分鐘時間就是給衆人另尋舞伴用的。他們如果現在走過去到舞池內，也是剛好……
“好啊。”在反應過來之後，黛玉大方爽快地答應下來——她沒有必要在一份原本就虛無缥缈的感情上面吊死，或是放任自己沉浸在失落中太久。她和姐妹們過來參加派對，原本就是為了玩、為了開心的。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麽理由拒絕和一位優雅英俊的男士一起跳舞呢？
***
下一首舞曲是一首中板的曲子，剛好适合黛玉這種對西洋舞蹈不太拿手的人，只要小心一些，就不怕出醜。陳也俊顯然是跳西洋交際舞的大行家，黛玉知道他家是開演藝公司的，這類的應酬想來也不在少數，有他帶着，黛玉的舞姿自然而然也跟着優雅了不少。
舞池雖然不小，但是陳也俊帶着黛玉從東滑向西，又從北滑到南，倒是碰見了不少老熟人。最為特別的當然還是要數水溶，在曲子進行到中間的時候，一度水溶攬着未婚妻就旋在他們旁邊。水溶的目光自然也曾落到黛玉身上——黛玉感覺得到，但是，這目光中又隐含了什麽，黛玉就沒有興趣知道了。
這場舞，黛玉不能說跳得盡興，卻也跳得很開心。她甚至覺得自己增長了些在跳舞方面的自信，所以，在一曲終了之後，她又很快答應了另一位男士的跳舞邀請。西洋的舞會都是這樣的，大家不停變換舞伴，也有些趁機交朋友的意思。
在即将走進舞池的瞬間，她聽到吳萌走過去跟陳也俊說：“表哥，你剛不是說要去歇歇？怎麽又和人去跳舞了？”
接連跳了兩支舞，黛玉再一次走出舞池之後，就覺得有些累了。她不打算再跳，目光在場內掃了兩圈才尋到寶釵、探春那一撥人，她們似乎都沒有和人去跳這一支舞，甚至連跳下一支舞的意思都沒有。
黛玉從侍者手中拿過一杯水，朝着那群熟人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麽麽噠~~
☆、066
黛玉走過去才發現，不只寶釵、迎春、探春，就連寶玉和湘雲，都正和姐妹們站在一起，在場賈家的親戚族人中，只差自己和元春。元春自然在忙她的終身大事，這同時也是賈家上下的大事。至于黛玉自己……
見到黛玉過來，寶釵她們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剛剛我還以為林妹妹不喜歡跳舞呢，沒想到深藏不露，跳得還挺不錯的。”
湘雲也道：“沒想到林姐姐舞跳得這樣好。”
黛玉跳舞是什麽樣的水平她自己再清楚不過，這樣的誇贊未免也有些當不起。她輕輕一笑，“不過随便下去跳跳，倒是挺累的。”
在她到來之前，湘雲似乎正拉着寶玉在說些什麽，話題被黛玉的到來打斷，現在剛好又有了繼續的機會。湘雲拉着寶玉的袖子，“愛哥哥，晴雯姐姐下午過來給我們做造型可耽誤了你的正事沒有？”
“哪裏會耽誤。”寶玉安撫地笑道：“就算耽誤了，也是你們姑娘家的事更重要……我什麽樣子過去還不是都一樣？”他又微微搖了兩下頭，“再說，這幾天我這邊事情多，襲人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昨天就和晴雯拌了幾句嘴。今天下午兩人沒在一處工作，都冷靜了一下，再見了面倒好得跟親姐妹似的……”
寶玉身邊的工作人員大多是女性——只因寶玉說他只有見了女孩子的時候才會心情大好。不過，女人多的地方難免紛争就多，單說寶玉身邊常圍着的那幾個，襲人和晴雯就明顯各立山頭。
襲人是寶玉的經紀人，又同時得到王夫人和鳳姐的看重，和賈母身邊的鴛鴦、榮國集團裏秘書辦的金钏、平兒等重臣關系都不錯，憑着被上司的認可，現在暫時壓了晴雯一頭，隐約是寶玉身邊第一主事人的樣子。
但是晴雯性子急，手藝也好，審美尤為突出，很有自己的一套。劍走偏鋒似的，她很得元春的看重，在去賈家給小姐們做過幾次造型之後，也隐隐得到了賈母的歡心。所以，雖然王夫人不喜她的妖嬈，卻也一時沒辦法把她調開——現在的娛樂圈有多看重時尚這一塊，王夫人也不是不知道，她雖然沒有讓寶玉長久混跡娛樂圈的打算，卻也不想兒子在這一塊被人诟病。因此，既然晴雯能在寶玉身邊穩穩占據一個不亞于襲人的職位，那麽即便她暫時被壓了一頭，也不是就全無招架還手之力了。
另外，寶玉身邊還有一位助理麝月。這姑娘黛玉也見過，雖然平時不聲不響，似乎因為職位原因總是默默地屈居于襲人和晴雯之下，但是就黛玉見過的、或是聽說過的幾件事情來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現在看不出來，但是未來如何也還不好說。
即時自己沒有身處娛樂圈，但是黛玉多少也聽過些娛樂圈內助理搖身一變上位成為經紀人的故事——反而造型師成為經紀人的事例很少見，畢竟擅長的專業不是同一方向。所以，在黛玉看來，襲人的競争對手主要還是麝月。
除這三人之外，寶玉身邊還有秋紋、碧痕等人，也無一不是聰明伶俐、力求上進之輩。所以寶玉身邊的這些人事問題，黛玉光是偶爾想起來就覺得頭疼。不過這些事總也是煩不到寶玉身上的，他也就是偶爾明着鬧到他面前了才煩得和姐妹們抱怨兩句，私下那些勾心鬥角鬧不到他面前的，他也就問都懶得問了。
現在寶玉又說起自己身邊工作人員的事，不過既然人家兩個姑娘已經明面上和好了，“親熱得跟親姐妹似的”，別人自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就連湘雲，平時好像跟襲人好得什麽似的，當下也沒有拉偏架的意思。對于賈家衆人的事，寶釵和黛玉向來是不輕易開口的，迎春也不耐煩管這些，只有探春提醒了寶玉兩句要注意身邊的人事問題，“二哥，你也不要太縱着她們了，萬一給你惹出麻煩來可就糟了。”
“她們有分寸的。”寶玉擺了擺手，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顯然并沒有把探春的話放在心上。
這樣的人是自己親哥，又是全家上下的眼珠子，探春也沒有什麽辦法。她掩下眼底的失望，過了片刻才再擡起頭，眼中只剩笑意。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舞池那邊又換了一首新曲子，湘雲扭着身子去拽寶玉，“愛哥哥，這首歌我喜歡得很，你陪我去跳舞吧。”
寶玉哪裏舍得拒絕女孩子的要求？又是自己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表妹，就和湘雲一起向舞池走去。黛玉目光微動，就已然把周圍姐妹們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湘雲對寶玉的在意和上心，她其實早就看出來了，同時她也不是沒有注意到王夫人對湘雲的堤防。不過，在黛玉看來，寶玉對湘雲親密，更多的還是一位兄長對妹妹的那種親密，尤其在見識過寶玉和他身邊的女工作人員的相處方式之後，黛玉更是覺得，起碼寶玉對湘雲是沒什麽男女之情的。王夫人對湘雲千防萬防的，倒還不如……
她腦海中突然莫名閃出襲人的臉，又緩緩搖了搖頭。寶玉對襲人自然是信任的，而他對襲人的态度就算和對晴雯、麝月的有那麽些不同，也絕不會讓黛玉往男女關系那方面去聯想。黛玉覺得恐怕還是自己想多了——不過她也就是閑着瞎琢磨，日後無論那位女孩子成為她的表嫂，她都絕對尊重寶玉自己的選擇。
不期然，她又想到了剛剛聽到的那兩位姑娘的談話，貴為太子尚且不能自由選擇自己的婚配對象……
“林姐姐，你說呢？”黛玉正走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突然聽到探春轉過來問她，倒是愣了一下，“什麽？”
另外三人都笑了，同時又有些無奈。寶釵搖着頭解釋，“也就是颦兒了，才能這麽理直氣壯地走神。”
說得黛玉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她一時之間也尋不到什麽借口，只好跺了跺腳，裝出撒嬌的樣子來。
寶釵又笑着給她介紹前因，“三妹妹剛才說……”
原來姐妹們早就轉了話題，跟着迎春從禪舞聊到了妙玉身上。妙玉和馮紫英之間的暗潮湧動黛玉也是見識過的，對這件事也頗為感興趣，幾人就熱鬧地聊了起來，一時倒是把派對的真實目的抛在了腦後。
***
就跟故意和王夫人對着幹一樣，湘雲和寶玉這一去，就直到臨近十二點才回來。兩人顯然早就在舞池裏跳嗨了，回來的時候湘雲臉上還帶着些意猶未盡，頻頻回頭去看舞池。
“你們兩個一起跳了多少支舞呀？”探春問。
“也沒幾支。”湘雲擺了擺手，“剛剛衛若蘭他們那批人也在那邊，中間又去找他們玩了一會兒，之後又跳了幾支曲子，就到現在了。”
提到衛若蘭那群人，黛玉就又想到了陳也俊。她心中一動，伸手拉了拉寶玉的衣袖，“二表哥，你知不知道陳也俊先生有位表妹，姓吳的……”
黛玉很少主動問寶玉什麽，這一開口，寶玉就有些受寵若驚。不過黛玉問的問題對寶玉而言也不是什麽秘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是說吳萌小姐吧？我知道她，是陳也俊舅舅家的孩子，現在在傳媒大學讀書……”
看起來寶玉真的對吳萌并不陌生，黛玉只随口一問，他就立即說了些吳萌的基本情況給黛玉聽。又問黛玉，“林妹妹怎麽會認識吳小姐？”
黛玉又看了一眼衆姐妹，見她們都在和湘雲說話，沒顧及這裏，才小聲道：“之前在大表姐的服裝秀上她坐我旁邊，和我聊過一會兒，算是有一面之緣。剛剛又在這裏看到她，還聽她叫陳先生‘表哥’，一時好奇……”
這番相識過程直叫寶玉啧啧稱奇，“這樣認識，可見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緣分了。”寶玉似乎又有些遺憾，為什麽自己不曾有過這樣的緣分，“吳姑娘人很聰明，前一陣子為了完成作業，陳也俊還特意來找我，問能不能讓他表妹對我進行一個簡短的采訪。我原是答應了的，可惜襲人一直沒有安排出空來，還不知道……”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不過，旁觀今日吳萌的表現，黛玉倒是覺得寶玉還是爽了這個約的好——當然，這也并不是說吳萌會對寶玉造成什麽損害。畢竟寶玉在娛樂圈內也混了快兩年了，這種采訪哪怕時間再段，襲人都不可能放心地不跟在身邊，所以想來吳萌就算心有七竅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從寶玉這邊問出什麽關于元春的事來。
但是……
黛玉又往太子那邊閃了一眼。時間距離午夜越來越近，在承光殿這個小場合內，新年鐘聲想起前的倒數自然是要太子來領頭的，而太子現在也在整理衣冠，準備上前走到麥克風前。黛玉這才注意到，太子似乎剛剛換過一身衣裳，身邊為他整理衣袖的人是兩名中年男子，元春和周依依此時只能和公主們在一起站着，雖然她們的目光同樣都落在太子身上。
十二點越來越近，太子也已經走到麥克風前，做好了準備。
“5——4——3——2——1——0！”
“咚——！”“咚——！”
終于，新的一年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麽麽噠~~
年底了，沒想到公司出了點事……真的是處理到焦頭爛額
☆、067
跨年那日鬧得太晚，黛玉她們當天回到賈家的時候已經都快淩晨兩點了。從她們回來的都是元春找來的司機，不過她自己卻沒有回賈家，至于去了哪裏，黛玉她們就沒有過問了。
賈母別墅內負責給她們等門、開門的人是鴛鴦，賈母自然早就已經休息了，因此黛玉和寶玉、湘雲只好極力放輕了動作上樓，生怕鬧出響動來影響了老人家的睡眠。湘雲自然也跟着回到了賈家——雖然她不能多呆，第二天上午就要回史家去。
元旦當天，她還是要和同姓的族人一起度過的。
黛玉和湘雲一進屋就一個鋪床、另一個去衛生間裏卸妝洗臉刷牙。不過她們這次為了在派對上保證不花妝，用的都是比較難卸的化妝品，必須要用化妝油好好揉搓才能卸淨。原本進屋的時候黛玉還是哈欠連天，大有躺到床上下一秒就能熟睡過去的意思，但是在從衛生間內收拾出來之後，反倒是變得清醒了。
湘雲也是如此，兩人洗漱之後躺到床上，又因為睡不着而面面相觑，倒都笑了。“林姐姐，你說……”湘雲率先挑起了話頭，擺出一番想要長談的架勢，但是在開了頭之後，卻又像是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了一般，又忽然頓住。
黛玉卻突然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湘雲剛剛将要說出口的那句話——畢竟這一晚上她也是親歷，而值得賈家人關注的，也不過是那一件事罷了。
但是這樣的事黛玉哪裏敢胡亂評說？雖然現在不至于“非議皇家事”會被殺頭，但是在敏感問題上大家還是會稍微避諱一些。尤其在賈家，從上到下都已經篤定元春會成為太子妃了，這時候卻另生出波瀾來……
湘雲雖然不是賈家人，但是她關注的原因既然黛玉已經猜到，那就更不會和她搭這個話頭。黛玉閉着眼，趁着湘雲還在斟酌措辭的時候翻了個身，假意睡意變濃地含糊着說：“雲妹妹，還是快睡吧，不然明天要幾點才起呢……”
***
晚上睡得晚——雖然為了堵湘雲的嘴黛玉假意先睡着了，但是真正入睡卻已經過了淩晨三點了。第二天早上将近十點，鴛鴦才上樓把幾位少爺、小姐喚醒——原因還是因為史家的司機就快到了，要把湘雲接回家裏去呢。
黛玉一醒來才知道已經這個時候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主動攬了叫醒湘雲的活，讓鴛鴦去隔壁叫寶玉去了。
湘雲睡得比黛玉熟些，不過睡眠時間擺在那裏，到了這個時候确實也該睡醒了。黛玉輕輕拍了拍湘雲的手臂，湘雲就揉着眼睛翻了個身，嘟囔着問：“林姐姐，幾點了？”
“十點了。”黛玉轉身下床，留湘雲在床上醒盹。
待黛玉洗漱好出來，湘雲正坐在床上穿家居服，手機擺在身側，似乎剛剛查看過，臉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好。黛玉心知，史家司機過來之前湘雲的嬸嬸肯定是要提前發消息通知她的，湘雲應當是看到了那條消息，又不太願意回家，所以才有些氣悶。
對于黛玉來說，史家的事就更是別人家的庶務了——也許整個賈家上下，也只有賈母有興趣知道。黛玉沒有打擾湘雲，拿起手機就先離開了房間。隔壁寶玉的卧室門并沒有關緊，裏面傳出寶玉向鴛鴦撒嬌的聲音：“好姐姐，你就讓我再睡一會兒吧！”
鴛鴦又尴尬又無奈，只好用別的事來勸他，“你史大妹妹家已經派人來接她了，等下就要回去了，你還不起床送送她啊？”
這話對寶玉倒也有點作用，他的聲音之中瞬間多了幾分清明，“雲妹妹上午就回家去啊？”
“是啊。”鴛鴦輕笑。
屋內傳來動靜，似乎寶玉這就準備起身，黛玉忙繼續往前走下樓。今天是元旦的正日子，雖然賈家不大重視這個節日，但是晚上也如同約定俗成一般地全家人同坐下來一起吃一頓飯。邢夫人還沒到，李纨和鳳姐也不見身影，賈母和王夫人正坐在大起居廳裏聊天，黛玉隐約聽到賈母低沉着聲音說：“下午大丫頭回來你問問她……她們小輩怕是也沒在意，還是直接問她自己的好。她要是能拿住了太子……”
黛玉心頭一凜，知道不好讓賈母或王夫人知道自己聽到了兩個人的密探。她故意放重了腳步，弄出些動靜出來，大起居廳內的兩個人果然瞬時停止了交談。“姥姥！”黛玉特意走過去扒了下頭，像是才知道原來王夫人也在那般，忙又往前挪了兩步，站正了身子，“二舅母。”
對着黛玉，王夫人也只好勉強撐出一個慈眉善目的笑臉，“大姑娘先去吃些早飯吧……你二表哥還沒起來？”往日王夫人只要提到寶玉這個寶貝兒子，無不是臉上帶笑，慈愛驕傲得很，但是今天，眼底卻隐隐顯出些焦躁和不滿來。
黛玉忙道：“我下樓的時候二表哥已經醒了，應該過一會兒就下來了。”說完這話，她就瞅了個空，飛速躲去了餐廳吃早飯。
早飯是小馄饨和幾樣小菜——因為中午還有一頓正餐，他們這個時間起床自然不會有太豐盛的早餐，就這些還是林之孝家的新做出來的，早上賈母吃的早餐自然與這些不同。黛玉剛吃下小半碗馄饨，就聽王夫人嚴厲的聲音從大起居廳內飄來，“寶玉，你也該懂事些、自律些了！這麽大人了還這麽着三不着兩的，該應酬的人也不去應酬，整天就知道在那些不重要的人邊上打轉，可不是拖了你大姐的後腿？”
這話很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黛玉聽着都覺得尴尬。不過她也不禁疑惑，是什麽刺激到了王夫人，讓她這麽着急地就發作了出來？太子和元春之間的事雖然已經有了些變故的苗頭，但是畢竟還沒有真實發生，難道王夫人現在就不看好自己的長女了？
這個疑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