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壇大神林黛玉第 24 章 一回頭,竟是蔣玉菡
晴雯的性子長相,但是對她的能力卻很認可,聽到寶玉的安排,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黛玉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寶釵的生日,正在心底暗自琢磨着平日寶釵對自己照顧頗多,自己也要挑選一份禮物送給寶釵,就聽賈母興致勃勃地說:“老二家的,你不提這事我還差點忘了,寶釵那丫頭性子穩重,很懂事,我前兩年就一直想着幫她過生日,只是她一直推說家裏事情多,也就沒有辦成。我看今年她媽媽也過來了,這生日總該操辦一場了吧?不如就把她們一家人也叫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賈母這番話明着說是想幫寶釵過生日,但是黛玉卻從中聽出了賈母對寶釵隐隐的不滿。賈母作為賈家的老太太,當家作主慣了,就容不得家中小輩反駁她。前些年寶釵在帝都上學,期末考試的時間應該和今年也差不過——甚至更晚些,那就剛好遇上了生日,賈母想着幫她過生日也是好意,卻一直被她拒絕……
也難怪老人家有些不滿。不過,賈母對寶釵的不滿也就在話語中隐隐約約地透出了一點,還藏在了冠冕堂皇的“今年幫她過生日”之下,例如寶玉就完全沒聽出來,聽到賈母的話後,還第一個應和出聲,“這可好,大家聚在一起,又能熱鬧一次。”寶玉從小在賈母跟前長大,就連這好熱鬧的性子也和賈母一脈相承。
寶玉這麽一說,這件事似乎就只能這樣定下了。王夫人暗暗瞪了兒子一眼,但是此時也不好再替妹妹和外甥女拒絕,只好強笑着開口,“既然老太太這麽說……那我就回頭和我妹妹說一聲,我聽說最近蟠兒又出門野去了,到時候讓她們母女兩個過來也好,不然寶丫頭的生日,只她們母女二人孤孤單單地吃面條,也冷清了些。”
賈母這才滿意地一笑,“那就好。其實,就算她們過來,咱們也不會很費事。都是親戚,互相照應着也是應該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
☆、071
寶釵生日的事就這樣在賈母和王夫人的對話中單方面定了下來,妙玉也很快給了迎春答複,對于寶玉的加入,妙玉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滿。
“你說的寶玉就是那個明星?他是你堂弟?那就讓他一起過來吧。”
既然妙玉已經答應,迎春也沒有不讓寶玉加入的道理,時間就定在兩天之後——剛好,那天寶玉暫時沒有工作,他就和襲人打了招呼,說自己那天要和姐妹們出門吃飯,讓襲人不要再給他安排事情了。
“你們要去哪裏吃?”襲人跟在寶玉身後,一邊幫他整理大衣後擺一邊問。活動現場的後臺人來人往,并沒有人多注意到他們兩個所站的這個角落。
“是二姐姐的朋友請我們吃飯,具體地點還要再通知二姐姐。”
聽說不只賈家姐妹,還另有外人,襲人臉上的神色瞬間就淡漠下來。她強忍着蹙眉的沖動,問:“二小姐的朋友是什麽人?靠不靠譜啊?”
寶玉知道襲人向來很把他明星的身份放在心上,恨不得他全天都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或是賈家別墅裏才好,溫聲道:“聽說也是位大家小姐,從小身體不好,一直在南邊的尼姑庵裏住着……你說奇不奇怪?我倒想見見她……”
一聽迎春的朋友竟還是為女子,襲人臉色更是有些難看。不過她一直低着頭,避着寶玉的目光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出言阻止。雖然心中不滿,但是妙玉是迎春的朋友,襲人自知沒有身份阻止,只是那一天之後的時間都有些厭厭的沒有精神,活動中的時候寶玉還沒有留意,等到活動結束,寶玉逗了襲人幾次襲人都沒給什麽反應,才發覺襲人情緒上的不對。
“好姐姐,你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坐上保姆車,寶玉就放心大膽起來,今天跟着寶玉出來參加活動的人不多,只有司機李貴、經紀人襲人并助理麝月,晴雯、秋紋她們都沒有跟來。李貴開車,麝月也坐在前排,寶玉直接就抱住襲人,摟着她不肯松手,“好姐姐,我又哪裏惹你不高興了?你可千萬別不理我。”
感受着身旁專屬于男人的體溫,還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襲人臉上這才綻出一個淺笑。她裝出無可奈何地樣子推了推寶玉,“好了,我只是有些累罷了,你快別這樣。”
坐在前排的麝月輕輕換了個坐姿,把頭靠到車窗上,閉上眼睛假寐。襲人聽到動靜往前排了了一眼,又推了寶玉一下——這一次的力度就稍大了一些,寶玉順勢挪開了身子。“好姐姐,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我給你揉揉肩膀?”
寶玉身為藝人,除了活動進行的時候需要站着,其餘都可以或坐或躺地休息。賈家的才勢擺在那裏,他走到哪裏幾乎都能享受到專屬于自己的休息室,其餘雜物自有身邊的工作人員幫他料裏,其中最為忙碌的一個自然是襲人。這些寶玉都看在眼裏,所以襲人一說“累”,他也就相信了。
襲人斜睨了寶玉一眼,心下暗自得意自己對于寶玉的拿捏,不過這份得意她不敢顯露在面上,也不敢拿捏得太狠。于是輕哼一聲,嬌聲嗔道:“可不敢勞煩少爺您,您呀,只要老老實實地,別給我惹出麻煩來,我就念佛了!”一邊說,一邊又悄悄往寶玉身邊錯了錯,兩人的肩頭若有若無地靠在一起。
寶玉身邊的幾位女孩子裏,襲人是很少發嬌嗔的一個,剛剛那句話倒是更像是從晴雯口中說出來的。只是這偶發嬌嗔,又讓寶玉心裏說不出的受用,他心頭一動,伸手握住襲人的放在膝上的手,湊到襲人耳邊輕語,“好姐姐,我知道你對我好……”
***
妙玉這次選擇的飯館名叫凹晶館,距離薛家的某間商場不遠,大家就商量着趁機逛街,快到約定的時間再過去。
這天不只寶釵、湘雲,就連寶玉都喬裝打扮一番,和姐妹們一起在商場裏消磨了小半個下午。等大家逛完商場溜達到凹晶館門前的時候,妙玉和迎春也恰好聯袂而至,衆人見面之後自然先問好,但是又顧忌着寶玉的身份,生怕被路邊的粉絲認出來,只匆匆向妙玉介紹了一下寶玉,就一齊走了進去。
妙玉提前定了包間,和服務員報上姓名、電話之後,自有人過來帶着他們上樓。妙玉一邊走,又一邊打量寶玉,直到把寶玉看得有些尴尬了,才淺笑着說:“我早就聽人說過賈家某少爺是大明星,不過我不愛看電視電影,也不懂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追捧……今天見到真人,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你。”
這樣直白的誇贊,寶玉聽得臉頰一紅,連聲說:“不敢當。”
恰在這時,服務員把衆人帶到了包間內。幾人胡亂找位置坐下,看似随意,卻也亂中有序。寶玉身為在場唯一的男士,自然敬陪末座,又忙着給幾位姑娘分餐具倒茶,看得妙玉連連發喙,“你怎麽把服務員的工作都搶着做了?”
迎春也說:“寶玉,你安心坐着吧。”
寶玉這才老實坐下,朝正看着他笑的湘雲皺了皺鼻子。
這時又一位服務員進來,擺了幾碟小吃在桌上。妙玉掃了一眼,輕輕朝服務員點了點頭,“可以上菜了。”服務員答應着離開後,妙玉才指着桌上的小吃說:“你們快嘗嘗,他家的菜做得好,這餐前的頭盤小吃也不錯,尤其是這個涼拌鮮藕,聽說連太子都喜歡得很。”
提到太子,賈家幾位姐妹就悄無聲息地對了對眼神,妙玉一眼瞅見,也不言明,只是臉上的神色瞬間淡了一些。
不過,哪怕被“太子”兩個字勾動了賈家最近的隐秘事,衆人還是很給妙玉面子地紛紛太子筷子,夾了塊藕放入口中細嚼。妙玉也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說到太子……我聽說你們都去參加皇室那場跨年派對了?”
這個話題更為敏感,賈家幾位姑娘都不開口,只有寶玉回答:“是啊,我大姐姐把我們都叫去了……好熱鬧呢!”
妙玉聽了微微一笑,“其實他們也請了我,只不過我不愛湊那些虛熱鬧,所以雖然馮……有人一定要強拉着我去,還是被我拒絕了。”雖然她即時改口,但是黛玉等人還是聽到了那将将脫口而出的“馮”字,後面緊跟着的“紫英”兩個字自然也就不難猜測了。
對于妙玉和馮紫英之間的暧昧牽扯,不只寶釵、黛玉幾人,連寶玉似乎都早有耳聞,他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了然地笑了兩聲,“怪不得那天我在承光殿外遇到馮大哥的時候,看他臉上神色不大好看,隐有怒意,原來是在姐姐面前吃了癟。”
沒想到竟然直接被人說破了馮紫英這個名字,妙玉臉上瞬時閃過一抹狼狽,卻不見惱怒之色。她快速掩飾好自己的情緒,故意說:“如果是別人叫我去,興許我也就去了。但是他叫我,我是肯定不會去的。”
這話無論真假,都是馮紫英和妙玉兩人之間的事,衆人聽過一笑,也并不放在心上。
大家又聊了會天——因為馮紫英的關系,話題倒是從太子和跨年派對上繞了開來。不知不覺,一桌冷菜熱菜也都上得差不多了,妙玉又讓衆人吃菜。其實幾人之間的共同話題不多,因為妙玉在場,賈家的姑娘們也不好自顧自地聊自己的話,只好選擇一些比較中性的話題幹聊。
聊天的氛圍雖然并不熱絡,但是這桌菜卻說得上美味,一番大快朵頤,賈家姑娘們都不由得感嘆,妙玉雖然只吃素菜,卻也算得上是一個小饕了。
時過九點,衆人才吃得一臉餍足地結賬離開。因為寶釵生日臨近,湘雲索性提前和嬸嬸打過招呼,今天就直接跟着回去賈家了,自然又是和黛玉同住一屋。
一進屋,湘雲就怔了一下,直接開口問黛玉,“林姐姐,你要走了?”
黛玉瞄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打開放在地上的行李箱,還有整理到一半的行李……她這才意識過來,略帶歉意地說:“屋裏有些亂……煩勞你将就一晚上了,明天我就把東西收拾好。”
“林姐姐,你不留在這邊過年呀?”湘雲又繼續追問。
“當然不了。”黛玉理所當然地回答,“本來我媽想今年過來帝都在姥姥家過年的,但是我爸那邊初一有點事,走不開……後面的事還沒有說好,也許等快開學的時候再一起過來吧。”
黛玉也沒有說謊,這也是林家三口私下商量過的,林如海初一有公務要忙,但是正月十五左右卻或許有空,賈敏一早就琢磨着全家回娘家過十五的事了。只不過,現在距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距離正月十五時間更久——等到了十五的時候,黛玉都開學了,但是現在寒假還算是剛剛開始呢。
湘雲的視線在黛玉剛整理到一半的行李上停留片刻,才幽幽地道:“我從小就覺得,若能在賈家常住過年,真是再開心不過的事了,誰想……”她收回視線,停住話音,搖了搖頭就往衛生間去了,黛玉聽了她的話反倒愣在那裏,過了片刻才緩過神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啊,麽麽噠~~
☆、072
對于湘雲的想法,黛玉雖然無法感同身受,卻也不是不能理解。同樣是寄人籬下,哪怕湘雲的父母并不是一點遺産都沒有留給女兒,但是長年累月下來,她的叔叔嬸嬸也難免把那份交由他們保管的錢財理所應當地當做自己該得的報酬。
而在賈家,賈母憐惜湘雲,賈家也不會和自家老太太計較這點錢,也就沒有人會把臉色擺到湘雲面前。即便是在湘雲長大後對她多有不滿的王夫人,也只是暗暗堤防她和寶玉過從甚密,不會在明面上給她看什麽臉色。
——在湘雲眼中,賈家怕是就跟那桃花源似的,是再沒有煩惱憂愁的所在。
“林姐姐,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湘雲像個小孩子似的,等到兩個人都洗漱過後躺到床上準備入睡的時候,又重新提到了這個話題。
黛玉輕笑,“等到快開學的時候就回來了……肯定會在十五之前的。”
“那可好!”湘雲歡喜地拍了拍手,“大家又能聚在一起熱鬧了。”
***
之後連續兩天,都在忙寶釵生日的事。身為這件事明面上的主角,每天一大早,寶釵就和母親溜達到賈宅,薛姨媽或直接進賈母的起居廳裏陪老人家說話,或是去王夫人那邊姐妹兩個聊聊梯己話。
寶釵倒是比母親更閑适些,直接和小姐妹們湊到一堆,大部分時間都在賈母的小客廳內,偶爾也上樓在黛玉屋裏略坐一會兒。
賈母又讓鴛鴦問寶釵想吃什麽,想玩什麽。寶釵想着雖然是替自己過生日,但是在賈家,自然什麽事都以賈母為主,就揣摩着賈母的口味和喜好,點了幾樣菜,有涼菜、有炖菜、也有熱炒,總共四、五樣,又說:“玩什麽我倒是還沒想好,平時和姐妹們在一處,怕是這帝都裏新鮮的東西都玩過一遍了。但是我媽最近一直嚷着想聽金陵那邊的老戲,說是到了這邊,我們人生地不熟的,連聽戲都不知道去哪兒聽……她也是老戲迷了,這段日子聽不到好戲,可把她悶得夠嗆。”
鴛鴦一聽,頓時心領神會地露出一抹淺笑,“薛小姐有心了。”她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小客廳。
“寶姐姐,薛姨媽也是戲迷?”鴛鴦一走,湘雲就咋呼開了,“我聽說姑奶奶……”只說了一句,就自己也會意過來。史家祖籍也在金陵,是到了賈母兄長、也就是史湘雲的爺爺這一輩才兄妹兩個都進了帝都。賈母愛聽金陵老戲,這無論是在賈家還是史家,都不是什麽秘密——帝都身為全國的文化中心,自然也有一、兩個專門唱金陵老戲的戲班子常年駐在這裏,和賈家、史家的關系都很不錯。但凡兩家有什麽活動,只要相請,必會過來唱兩出。
前些年史湘雲的爺爺去世,她叔叔嬸嬸都不是戲迷,又因為叔叔職業的原因,遇事也不好再大張旗鼓地講究排場,這才不再請戲班子過來。但是湘雲小時候跟在爺爺身邊,也是見識過的。
而賈家,因為賈母還在,所以直到現在偶爾還會請戲班子過來唱兩出金陵老戲。寶釵告訴鴛鴦想請老戲班子過來為母親唱兩出老戲,既顯示出了自己的孝順,又暗合了賈母的喜好,對賈家來說這又是駕輕就熟——做慣了的安排,倒是一舉三得,是再讨好不過的要求。
黛玉在一旁看着,自覺如果自己處在寶釵的位置上,肯定做不到如此玲珑事故,對寶釵更多了幾分佩服。不獨黛玉,就連探春她們也都如此。
轉過一日就到了寶釵生日的正日子,一大早寶釵母女一到賈宅,長輩們就紛紛送上了自己給寶釵的生日禮物,賈母、王夫人的自不必多說,就連邢夫人都送了一對擺飾給寶釵。小輩們自然也都準備了禮物,不過因為都還只靠着家裏給的零用錢,不好買過于奢侈的東西,因此都只送了些小玩意。
迎春送了一副絲綢手帕,探春送了一個精美小巧的八音盒,惜春送了寶釵一副自己親手畫的油畫。湘雲送的自然是自己設計的珠寶首飾,一對精美的珍珠耳環。耳環上的珍珠雖然不大,卻足夠圓潤,也是難得的好貨。
黛玉雖然這幾個月寫網文有些收入,但是也不好讓自己在姐妹中間顯得太過特別,也只買了一個小件的禮物——是一枚花葉妝的胸針,胸針上鑲嵌着幾粒小的米粒珠,和湘雲送給寶釵的耳環倒像是一套的似的,很可以搭配在一起。姐妹們看着都覺得新奇,又問黛玉和湘雲是不是商量好的,在得到“不是”的答案之後,又不免啧啧稱奇。
寶玉今日還有工作,一大早就出門去了。王夫人怕妹妹和外甥女責怪兒子怠慢,先替兒子道了歉,“他那新戲導演和制片人都是出了名的嚴格,時常要全劇組的人湊在一起開會分析劇本,我也沒有辦法。”
姐姐都這麽說了,薛姨媽自然不好再說什麽。況且她本來就是一位性情慈和的婦人,打小在兄弟姐妹們中間就是很少提出意見的那個,嫁了人之後也沒能養出什麽脾氣來,遇事就聽老公的話,後來老公去世,兒子又不争氣,女兒就成了她的主心骨。現在來了帝都,雖然還是更聽女兒的話,但是在姐姐王夫人面前,依然很少反駁姐姐的意思。
還好一過中午,襲人就把寶玉送了回來——這件事是王夫人提前就吩咐過的,鳳姐揣度着長輩們的意思,又多吩咐了襲人兩遍——讓她“到時候多盯着些”,如果到時候導演把時間拖得太久,就過去說是自己的意思,家裏有事讓寶玉早些回去。得了兩重上司的指示,襲人自然不敢怠慢,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把寶玉送了回來。
寶玉一進屋,就先把手中的兩份禮物盒遞給了寶釵,“一份是我送給姐姐的,另一份是大姐姐送給姐姐的,姐姐打開看看。”
寶釵沒想到元春竟然還記得自己的生日送自己一份禮物,忙有些受寵若驚地先打開了元春送自己的那份生日禮物,只見錦盒內擺放着一串上等的紅麝香珠,連忙道謝,“這串香珠我很喜歡,寶兄弟改日見了大表姐,一定多替我表達感謝。”
這種小事寶玉自然滿口答應,又讓寶釵看自己的禮物,“寶姐姐快看看我送你的——晴雯挑了好幾樣讓我選,我選了這個。”
寶釵又從善如流地打開了寶玉送她的禮物,一一瓶鳳尾海螺模樣的香水。寶釵把香水瓶拿在手中,因為身上已經噴了別的香水,不好現在就噴到身上,卻也翻來覆去地把玩了一會兒,“寶兄弟的這樣禮物我也很喜歡,多謝你費心了。”
寶玉忙說“應該的”、“應該的”。王夫人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一對兒女送出的禮物都很像一回事,也覺得很有些自豪。
到了下午,金陵老戲班子的人又來了賈宅,因為冬天天冷,不好在院子裏搭小戲臺,因此只讓戲班子裏的臺柱子站在走廊裏清唱兩出。這樣清唱,只用胡琴作為伴奏,控制節奏,唱戲的人也不必披挂上陣,薛姨媽為了湊賈母的興致,忙說這樣的老戲聽着別有一番滋味。
賈母也不謙虛,直說:“我從小就跟着家裏的長輩聽金陵老戲,那時候不比現在,很多事情還多講究些,也不用低調避諱,自然在戲上玩的花樣就更多些。”她随手一指湘雲,“我們家雖說不比那些講究的人家,但是她爺爺也自己弄了個小戲班子,有時我們兄妹幾個吃茶聊天,說累了就讓人在邊上唱上一出戲,就是這樣清清靜靜的。”
雖然對于老戲的興趣不大,但是這些往事小輩們還是聽得興趣盎然。湘雲還是第一次聽說自己爺爺以前養戲班子的事,忙問:“那個戲班子現在還在嗎?”
賈母輕笑,摸了摸湘雲的額頭,“傻孩子,你看現在還有哪家敢養戲班子的?況且一個戲班子可不是只有幾個戲子就完事了的,當年上京的時候就已經都遣散了。你爺爺到了帝都之後,也就只能聽聽人家正統戲班子的戲,和家養的小戲班子聽的都不是一個趣兒……”
說了一會兒,見那戲班子的人還在一旁站着,雖然面上不很顯,卻也多少有些茫然。賈母這才笑着讓寶釵點戲,“寶丫頭,今天你是壽星,讓你先點一出。”
寶釵拿過詞牌本,翻了幾頁,點了一折《魯智深醉鬧五臺山》。這出戲很熱鬧,又是比較大衆的戲目,戲班子裏的生角很快就唱了起來。
雖然伴奏只用胡琴,但是這出戲的唱詞就偏向熱鬧,寶玉聽了一會兒就有些不耐煩,問寶釵,“姐姐怎麽愛聽這樣吵的戲?”隐含着些抱怨的意思。
寶釵抿唇一笑,她原想着這樣熱鬧的戲目賈母必定喜歡,倒忘了小輩們大多不愛這個。“寶兄弟,這出戲你只聽了熱鬧,其實裏面的唱詞才是最好,尤其是其中一支《寄生草》,是難得的好詞。”
寶玉聽了倒有些好奇,泥着寶釵把那支詞輕聲念給他聽了,又忙稱贊,“确實是好詞,尤其是那句‘赤條條來去無牽挂’!真難為填詞的人……”話說到這裏,不知又聯想到了什麽,竟癡癡地愣在了那裏。
寶釵見他這樣,也不再理他,轉過頭去自顧自地聽戲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年底公司外籍人員離職不少,我要被離職手續給整死了……
昨天出門辦事,沒想到一天都在外面,存稿都在公司……
☆、073
熱熱鬧鬧地過完寶釵的生日,又過了一日,黛玉就收拾好行囊,準備回姑蘇去了。對于外孫女的暫時離開,賈母自然很舍不得,在黛玉的行李之外,又準備了許多帝都特産,還有些名貴藥材,要黛玉帶回家去給賈敏。
黛玉看着多出來的一個小箱子行李頗有些無奈,但是也能理解賈母對女兒的關心。臨走前,她擁住外祖母,輕聲安慰,“姥姥,我只回家不到三個星期,很快就回來了。”
賈母輕輕碰了碰外孫女的臉頰,“好孩子,我知道你乖,但是我就總想着你若是能一直留在我身邊就好了。”
這話黛玉一時不知該如何往下接才好,只能輕聲細語地說幾句空泛的安慰的話語。好在對于賈母來說,親外孫女的安慰的話比別人的更為讓老人家感到受用,激動的情緒很快就被安撫下來。黛玉這才在衆人的簇擁下出門上車。
送黛玉去機場的依然是林之孝,面對黛玉,他不似對着賈敏那般話多,還是黛玉呆着煩悶了,先找了話題出來。“林伯,我聽說您家裏的女兒最近要開始演電視劇啦?”
這個話題一下就搔到了林之孝的癢處,他的臉上立時眉開眼笑,連聲說道:“托太太小姐們的服,我們家紅玉才能輪上演這麽個大制作的電視劇。”
黛玉眨了眨眼,“哪裏的話,這和我們有什麽相幹?想來是紅玉姐足夠優秀,才被導演選中的。”
林之孝一臉的感激仿佛要冒了出來,“我們家的閨女,什麽資質我們自己再清楚不過,沒有二少奶奶的推薦,哪能和寶二爺出演同一部電視劇?所以啊,該感謝誰,我們一家三口都心裏有數,也不像那些不知感恩的人,得了別人的幫助,還以為全天下就自己最有能耐……”
當今社會上的習慣,雖然“老爺”、“太太”這些稱呼還依舊被沿用,但是類似于“少奶奶”這種稱呼卻早就不流行了,鴛鴦她們就從來不會在話語裏帶出這樣的稱呼來,也就從這些老派仆從口中,偶爾還能聽到一、兩句。黛玉第一次聽人這樣稱呼鳳姐,心下大覺有趣,但是對于林紅玉出演電視劇女一號的始末緣由,她并不清楚,聽林之孝說得一臉篤定,也就默認下來。
“那也是紅玉姐是可造之材,才能得到琏二嫂子的看重。不然,怎麽不見琏二嫂子推薦別的人去演電視劇?可見,還是紅玉姐足夠優秀了。”
誇贊的話誰都愛聽,尤其對于身為父母的人來說,誇獎兒女比誇獎自己的效果更好上十數倍。林之孝臉上更是笑得像一朵花似的,話匣子也打開了,“我家紅玉……也确實是得了琏二奶奶的眼緣。”他這就換了稱呼,不再說“二少奶奶”了。“不過,她現在這個年紀,事業上有發展也好,平平淡淡的也罷,我就盼着她能早日找個女婿回來,再給我生一個小外孫……那就夠啦!”
這樣平實的願望,就好似任何一對父母都會有的那樣。
黛玉笑着附和了兩句,等到了機場門口,才停下了話頭。林之孝下車從後備箱內提了一大一小兩個箱子出來,黛玉又從邊上找了行李車,把兩個箱子都放在上面,笑着和林之孝道別,推着行李車進了機場。
她到機場的時間剛好,換好登機牌,又加了些錢把兩個箱子都托運了,空着兩只手在機場裏逛了一會兒,又進了某家咖啡廳,要了一杯奶茶,一邊喝一邊拿出手機打發時間。正看一條新聞看得入神,就聽邊上一個女孩子拉着旁邊人的手臂,高聲說:“姑媽,這幾場裏也沒什麽好逛的,不如咱們在這邊坐着歇會兒吧!等到了高盧,有的是商店等着咱們去逛呢。”
那聲音很有幾分熟悉,黛玉下意識地一擡頭,就看到吳萌伸手挽着一位衣着華麗的貴婦人的手臂,兩人身後跟着的正是陳也俊。
吳萌卻沒有注意到黛玉,和貴婦人直直地朝着咖啡廳的櫃臺走去,陳也俊跟在兩人身後,一扭頭剛巧看到了擡着頭往這邊看的黛玉,腳下的步子略頓了一下,朝着黛玉客氣地點了點頭。
被人看個正着,黛玉臉頰微熱,也胡亂地展出一個笑,點頭回禮,又立即低頭看手機去了。只是剛剛被打斷了思緒,再看那條新聞就怎麽都看不進去了。她不由得想到之前寶玉告訴她的那些話:吳萌是陳也俊舅舅家的孩子。而剛剛她清楚地聽到吳萌喊那位婦人叫“姑姑”……想來,那位貴婦人就是陳也俊的母親了吧。
這麽胡思亂想着,吳萌點完了飲料,一回頭,倒是在這時發現了黛玉。她的臉上露出一個複雜莫測的神情,在自己的姑姑耳邊低語了幾句話,就信步朝黛玉走了過去。
“林小姐,又遇到你啦!”
黛玉聽到聲音擡頭,笑着和吳萌打招呼,“吳小姐,沒想到會在機場遇到你。”
“是啊,咱們兩個可真有緣分。”吳萌一邊說着,竟不顧自己點好的糕點飲料,直接拉開黛玉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擺出一副要長談的架勢。
黛玉一怔,只好随聲附和,“是……”
吳萌勾着唇角,“林小姐這是準備去哪兒?”
黛玉有些摸不透吳萌的意圖,不過這個問題也不是什麽秘密,就實話實說,“我回姑蘇和父母一起過年。”
吳萌挑了挑眉,“你不留在帝都過年?”又展顏一笑,“這樣也好,這個春節,賈家的人怕是過得不會那樣開心呢。”
這幾乎就是在明着說元春和太子的事要有變故了。只不過這變故是應在她吳萌身上,還是應在周依依身上,黛玉也分辨不清。她蹙了蹙眉,吳萌提到賈家人時的态度她很不喜歡——無論如何,賈家也是她母親的娘家,賈母是她的外祖母,從上到下也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吳萌一門心思惦記着看賈家的笑話,黛玉卻沒有這個愛好。
見黛玉臉上的神色淡了下來,吳萌也意識到自己對黛玉說這個話題似乎并不合适——可以說,她原本想要達到的兩個目的:在賈家人面前炫耀、還有看賈家的笑話,這兩條在黛玉身上全部都不能達成。只不過她從小也是被家人捧着寵着長大的,內心驕傲得很,哪怕明知自己錯了也不肯明着認錯。
“你家在姑蘇?那邊好玩嗎?我只很小的時候去過一次,也沒有什麽印象了。”
見吳萌主動轉了話題,黛玉臉上又帶上了些疏遠又客氣地笑意,“我從小就是在姑蘇長大的,看得慣了,你問我姑蘇好不好玩,我也說不上來。但是姑蘇和帝都還是很不一樣的……兩座城市的氣質就不一樣。”
吳萌只是為了轉移話題,并不是真心想要知道姑蘇和帝都的區別。這一點黛玉心裏自然也清楚得很,她不等吳萌往下說,主動開口問道:“吳小姐,你這是準備去什麽地方?”
“和我表哥還有我姑媽一起去高盧玩幾天。”吳萌一臉驕傲,“不過也去不了太多天,春節期間帝都各種活動都多,我姑媽還要陪姑父……也是因為這些活動多,所以我們才打算去高盧,挑些好看的、能穿得出去的禮服裙子。”
近些年國內的太太、小姐們,雖然外出參加正式場合的時候還是喜歡穿帶有民族傳統元素漢服禮服,卻也很有些人家轉而多穿西洋制式的衫裙了——西洋的裙子不若漢服衣飾繁複,看起來更活潑些,也更顯身段。吳萌嘴上說的意思似乎是特意陪陳夫人去高盧挑選西洋禮服裙,但是在黛玉看來,應當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挑選裙子。
黛玉雖然不怎麽在衣裙服飾上下功夫,但是賈敏的出身和眼界擺在那裏,這些東西黛玉自然也不會不知道。她小時候也陪賈敏去過高盧,隐約記得那邊的大牌禮服裙每一件都價格不菲,如果是私人定制的特殊款式的裙子,還要更貴——剛剛吳萌還提到了春節期間帝都各種活動都多——這些活動裏總有幾樣是與皇家相關的吧?吳家在這個時候讓吳萌去高盧挑選衣裳,就算是家底豐厚,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