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41 章
旮沓屯民尋人的呼喊聲漸漸往山洞這邊靠近, 陶湘還來不及欣喜,卻只見到火堆旁她那疊褪下來的衣服還半濕着挂在枝上。
冬季衣物難幹,她又是生生落下水, 那些襖褲盡管被顧同志烘烤了有些時間,但仍然潮皺巴巴的不能上身。
然而眼下衣衫褪盡,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現在可不是他們能被人發現的時候!
陶湘咬了咬牙, 又往衣被深處縮了縮, 鴉羽墨黑的纖長眼睫垂下,忍不住捏緊了身上屬于顧景恩的男人衣襖, 女人青蔥般圓潤纖嫩的指尖開始發白。
趙家妻離子散至此,陶湘之前本也是抱着歉意,這才對其百般忍讓堪稱退讓,大額的賣房錢一口應下一分沒還不說,就連□□的賠償欠條也只是擱置在那, 當作廢不再追究了,可如今看來竟都是狗咬呂洞賓一場。
提起趙家當家, 又驚又恐的陶湘這才想到要詢問顧同志自己落水後發生的事, 她從被對方救起來後就一路昏昏沉沉,直到如今吃了些東西才算徹底緩過氣來。
“我把他打暈以後就将你救上了岸, 之後抱着你來到這山洞,并不清楚他後來怎麽樣了……”顧景細致地掖了掖陶湘脖頸處的衣邊。
話到這裏就落下了帷幕,陶湘聞言微抿起唇,烏黑的睫羽斂下, 頰邊因着抿緊的唇線而微微隆起,悄無聲息鼓出兩小團白嫩滿感的頰肉。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顧景恩捏着襖邊的修長手指莫名有些發癢。
陶湘沒注意對方這些小動作,縱然鬓邊有幾縷半長不短的碎發垂下,她也沒有心思去整理,澄澈明亮的眸子裏像是浸了墨,泛着幽幽的黑,倒映出邊上忽閃忽閃的火光,似是在籌算着什麽。
她不是吃虧的主,這回在趙家當家身上栽了這麽大的跟頭,連命也差點丢掉,無論如何是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山道外本還稍顯遙遠的人聲忽而近了許多。
顧同志安置好陶湘,随即起身快速地把放在正中央的烘衣枝杈挪去了邊上,又用邊角上的砂石熄滅洞中的火堆。
這個洞不深,因此火堆點得淺顯,即使火光不大,也有照射出去的危險,十分容易就讓別人知道裏頭呆着人。
他心中清楚今日此種情況下絕不能讓屯裏人發現陶湘同他一個被下放的臭老九在一起,否則就是有七八百張嘴也說不清,還會害得陶湘名聲白白受損。
明火被撲滅,沒有了光亮的山洞一下子黑暗下來,熱度依稀可見地迅速消散開去,寒冷開始從藤蔓虛掩的洞口往內一股腦席卷到人身上,凍得雞皮疙瘩直起,仿佛置身于雪窖冰天。
地上陰氣濃重彌漫,陶湘連忙攏着厚厚的襖衣坐起,不自覺打了好幾個寒顫,裸/露在外的肌膚漸漸變得冰涼,四肢百骸也仿佛灌入了冰漿。
“陶知青,黃知青……”社員們一聲聲越發清晰,隐隐約約甚至還有幾抹手電筒與火把的光亮打到了洞口。
更讓人心焦的是,黃自如似乎也不見了,不止如此,山洞口的枯枝藤蔓被撞動,鄉親們的呼喊聲近在咫尺。
陶湘整個人都快凍僵掉了,又生怕別人闖進來,一動不動不敢發出聲音,只身體微微顫動着,心中可惜空間不能進活物,要不然進去躲躲也是好的,這黑燈瞎火誰也不會發現。
她抿緊了唇努力辨認着屯民們斷斷續續的話中關于黃自如的信息,從背後看,柔弱的身軀像是雨天伏趴在草垛子裏的幼兔,分外軟潤憐人。
好不容易等到一行人快要過去,兩人還來不及松口氣,可惜現實總不盡如人意,枯蔓被隊伍末尾的人發現并忽地撥拉開一角,有人微探進臉來:“陶知青?黃知青?你們在裏面嗎?”
縱使有心理準備,陶湘仍被吓了一大跳,心髒怦怦似要跳出胸腔,她連忙撫住胸口。
就在她神經緊繃到達最緊張的那一刻時,身後悄無聲息地圍上來一堵肉實的身軀,暖熱又充斥着渾厚的男性氣息,給人帶來濃濃的安全感。
顧景恩準确地将陶湘擁在懷裏,微涼的大手輕輕捂住了陶湘的唇颌,阻止她發出聲響。
男人刻意放緩的鼻息就在耳邊,陶湘頰邊的碎發随之飄動,刺得嬌嫩的臉癢滋滋的。
山洞裏沒有傳來回應,挑藤蔓的鄉親喊了幾聲,見依舊冷冷清清,便又在後頭人的催趕下縮回臉,急急忙忙同隊伍一道往更深處的山林裏去了。
先前衆人看到在離旮沓屯屯口不遠的山道上倒着一堆零落的炭塊籮筐,顯然正是沒回屯的兩個女知青之一的,這場景誰見了都揪着心,就怕是遇見年腳下殺人越貨的歹人,或是被山裏的野狼黑瞎叼去,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嘈擾的腳步聲愈發遙遠,陶湘松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才驚覺滑涼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黃自如不見了,難不成也是被趙家當家尋了仇?
對方不似她還有顧同志出手救,這麽長時間不見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陶湘一心惦記着黃自如的事,好不容易等重升起來的火烘烤幹衣物,便連忙換上了自己褶皺的冬衣,收拾好準備回旮沓屯裏去看看。
沒有鏡子,沁涼滑軟的長發被她摸索着胡亂分成了兩半,馬尾紮起後露出的前額與後頸白皙又圓潤,只是陶湘依舊還覺得冷,寒氣仿佛聚在四肢不散。
“你好了沒……”陶湘坐在重生起來的火堆旁抻了抻懶腰,轉過頭剛想催促顧同志,便見着後側的對方正慢條斯理又動作流暢地系着襖衣扣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像是竹雕一般青白修長。
世家裏出來的公子,性子盡管清冷,但落魄至此,涵養矜貴卻仍未丢掉,這樣氣質顯拔的人若在現世,必定會有一番作為,可惜生在了時事動蕩的六七十年代。
細想想十年文革結束還早得很,如今才剛剛開始。
難得碰上合胃口的,可真要她陪着熬過這段漫長時間的時候,陶湘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想到這些她忍不住細瞅了眼顧同志。
埋頭整理衣服的顧景恩自然敏銳地發現了陶湘的注視,他埋着頭只做不知,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那耳尖子上卻紅得發紫,意外純情溫柔。
也不知是因為陶湘明顯的目光,還是衣物上将男人牢牢包裹起來的屬于少女的絕美體香與餘溫,破天荒顯得可愛柔和得緊。
這個時代的人單純,情感也含蓄堅韌,認定了一個人一輩子也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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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的冬夜滴水成冰,夜雪簌簌落落方才下過兩場,四下裏靜靜悄悄,明明還沒過兩個小時,但距離屯民們上山來尋人卻像是已經過去了許久。
等兩人迎着割面的寒風“吱嘎”踩齊小腿高的積雪沿漫長山路艱難回到屯裏時,整個屯子還燈火明亮着,家家戶戶山瓦屋檐角下凝結出的細長冰錐被襯得通體透亮。
乍一見到獨自回來的陶湘,屯裏所有剩下的人頓時炸開了鍋,至于顧同志,早在屯裏人發現前,就悄悄走小路離開了。
“陶知青回來了!”
“老天保佑,快去山上通知老支書……”
先前聽知青院與陳阿婆火急火燎說黃陶兩知青不見了,因此老支書就趕緊帶着旮沓屯大部分壯年人進了深山尋人,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屯裏餘下的人也不敢睡,紛紛點火等候着。
“陶知青怎麽就你一個回來了?黃知青呢?”周遭人七嘴八舌地問道,都以為同時不見的兩個知青是在一起的。
被圍聚上來的人群簇擁在屯口的陶湘搖了搖頭,聲音顫抖:“她沒和我在一起……”
被屯裏明亮的火光一照,陶湘全身上下的狼狽顯露無疑,衣褲髒污頭發雜亂,渾似在泥地裏滾過一般,很是遭了一番罪的模樣,小臉愈發蒼白皙嫩。
衆人見了更是追問不止,有好心的阿婆看不過眼,引着瑟瑟發抖的她回四合院休整,身後跟了一路的人。
陳阿婆帶着果果早已經在西廂等得焦灼不已,看見陶湘好端端地回來了,心底的巨石這才算落了下去,連忙跛着小腳端來鍋裏溫着的熱姜湯伺候她喝。
不停打着冷戰的陶湘湊向邊上取暖的煤爐,滾熱的湯碗捧在手裏,熱流順着腕子一路到達身體,立刻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院子裏站着的人不少,陶湘随意張望一下,卻發現并沒有看見趙家當家的身影,而趙家正屋也黑着燈鎖着門,不知是不是對方畏罪潛逃了,還是怎樣。
面對好奇的屯民們,陶湘呼出一口寒氣,索性将趙家當家是如何伺機害她命的事娓娓道來。
回來的路上她已将腹稿都打過幾遍,為了隐去其中顧同志救她的事實,說得七分真三分假,很是下了功夫。
趙家在旮沓屯裏是土生土長的門戶,有不少沾親帶故的親鄰,縱使陶湘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但信的人還是少數,大部分将信将疑。
陶湘也沒有再過多解釋,早在一先就有人去趙家拍門,但是趙家當家并不在家裏。
連露面也不敢,指不定是躲在哪了,陶湘也不主動白費功夫浪費口舌,只等着能做主的老支書回來後再說。
果不其然,收到傳訊的老支書不一會兒就領着隊伍風風火火趕回來了,除此之外,他們甚至還救回了在深山意外碰見受傷昏迷的黃知青。
“黃知青差一點就要被狼吃掉了,當時綠眼泡子就離她那麽近……”有跟去的年輕人一回屯便誇誇其談起來。
随大夥打了一回狼,情緒難免雀躍又誇張,他們還不知道這是一場針對兩個知青的報複謀害。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趙家當家,卻意外遍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