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梨園小花旦第 41 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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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齡仙又意外, 又無奈,她的公公和婆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怎麽一個個都這麽喜歡搞突襲?

不過,葉齡仙最好奇的是,她們也沒見過面,這婆婆怎麽會看過她的照片, 還一眼認出了自己?

看婆婆坐着轎車,帶着司機和秘書,顯然是出差辦公,而不是來休假的。

葉齡仙猜得沒錯,程殊墨的母親, 嚴菊嚴處長,的确不是專程來看兒子兒媳的。

嚴處長在文宣部門工作, 最近負責核實幾個老同志的歷史情況,需要出差去實地考察。紅豐公社原本計劃放在年後,她只是提前幾天過來。

至于為什麽提前, 嚴菊複雜地看了一眼葉齡仙, 還不是因為,自家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 連過年都不肯回城跟他們一起過嘛。

說實話,半年前, 兒子程殊墨一紙電報發到京市,說他看上了一個女知青, 想要跟對方結婚, 嚴菊那時就不太樂意。

她倒不是反對兒子處對象、結婚, 只是覺得他早晚要回城, 最好能從認識的叔伯家裏處一個,知根知底的,也有共同語言。

沒想到她一調查,這準兒媳出身工人家庭就算了,還是個讀過藝校的小戲子,嚴處長簡直氣得吐血。

她不明白,程殊墨在老樹灣這麽多年,都沒跟哪個姑娘好過,怎麽這麽突然就要結婚了?

電報裏說,是人家姑娘救了他。可是嚴菊卻覺得,指不定是那姑娘使了什麽手段,比如苦肉計,甚至連生米煮成熟飯這樣的情況,她都想到了。

嚴菊當天給程殊墨打電話,堅決反對他們結婚。可是程殊墨呢,什麽話都沒說。等嚴菊再打到老樹灣,兒子已經不怎麽接她的電話了。

最可氣的是,她的丈夫程安康,一聽說人家姑娘救過兒子的命,二話不說,同意了這門婚事,還把自己存的工資寄了過去。

老兩口為此還冷戰了半個月。

後來,嚴菊收到兒子和姑娘照片,已經是他們結婚以後的事了。

嚴菊心裏憋着一股氣,程殊墨過去下鄉以來,她這當媽的怕兒子吃苦,家裏也是省吃儉用,有什麽好的,總是隔幾個月,就給兒子寄過去。結果他倒好,處對象、結婚這種大事,都不聽親媽的意見了。

萬一大院裏的親朋好友,知道自家兒子找了個唱戲的姑娘結婚,她怎麽跟人家解釋?怎麽擡得起頭?

嚴菊一氣之下,中斷了給程殊墨的各種補貼。希望他能明白“沒有物質的那啥,只是一盤散沙”。

然而,嚴菊沒有等來兒子兒媳離婚的消息,反而是他們雙雙考上大學的喜報,先到了單位和大院。

親朋好友們都來祝賀,說程家娶了個好媳婦兒,還是個縣狀元。他們還埋怨嚴菊,怎麽連殊墨娶媳婦這麽重要的事,都沒有對外公布通知他們。

嚴菊當時就懵了。這小兒媳考上了大學,還是個縣狀元?她有那麽厲害嗎?

今天,小兒媳就在眼前,嚴菊這麽一看,覺得她模樣倒是挺白淨的,比照片水靈得多。抛開外貌,唯一的優點,大概是學習還可以,腦子不笨,挺知書達理的。

嚴菊當慣了幹部,脾氣也直,有什麽話當場問了出來,“小葉同志,既然你成績這麽好,考哪個大學不是随便挑?為什麽偏偏要報戲曲學院?”

嚴菊的語氣有些嚴肅,像是質問。大隊辦的王支書、劉主任,還有跟來的秘書們,都為葉齡仙捏把汗。

嚴菊其實想說,葉齡仙既然有這麽聰明的腦袋瓜子,為什麽要去唱戲?如果報個北大、清華什麽的,以後也方便轉型,還能進入企事業單位。

唱戲的,說到底,以後能有什麽前途呢。

短短幾分鐘,葉齡仙已經從這位婆婆的眼裏,看到了她對自己的成見。

葉齡仙想了想,認真回答,“我為什麽要考戲曲學院?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嚴菊噎了一下,皺眉,“你都是準大學生了,怎麽還能說這種話?要堅持唯物主義思想,要把你的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葉齡仙笑了笑。她剛剛其實想說,人們從小到大,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是當時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就像無數個最優解,如果每一次的潛規則沒有變,那就說明,當人們走出第一步,就已經決定了最後一步的樣子。

開端即是結尾,一葉可以知秋。

當然,如果葉齡仙真這麽回答,嚴菊估計會覺得,這個兒媳讀書讀傻了。

葉齡仙只能放低姿态:“嚴處長,您批評的是。”

嚴菊這人吧,吃軟不吃硬,兒媳婦服服帖帖的,她也不好老端着架子,“我也不是批評你。就是覺得,唱戲能有什麽前途,你已經嫁給殊墨了,以後從戲曲學院畢業,難不成還能學成……那樣的名角兒大家?”

嚴菊舉的幾個例子,都是國粹級別的大師,他們因為堅守氣節,經歷傳奇,而在梨園史上劃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葉齡仙光是聽到名字都崇拜不已,只能望其項背。

她老老實實承認,“想成為那樣的大師,功夫、天賦、機緣,缺一不可,我确實做不到,也學不來。”

“你也知道自己不行?敢情玩票呢!”嚴菊突然又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也不是。”葉齡仙繼續道,“那些大師是史無前例的創造者,他們應運而生,後人很難再達到那樣的高度。但是,總要有人唱戲啊,所以,我只想做一個稱頌者,傳承者,讓更多人記住戲曲,也記住戲者。至少記住,有人曾經那麽轟轟烈烈地唱過戲。”

因為紙的發明,唐詩、宋詞、元曲、清明小說,都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而那些戲曲,在沒有留聲機、磁帶、攝影機的年代,可光有紙張可不夠,還得靠口口相傳。

曲牌曲調流傳下來了,“流傳”這件事本身,也是值得流傳的。

聽葉齡仙這麽說,嚴菊不禁想到,她這幾次出差,也接觸過不少老一輩的民間藝術家。哪個不是飽經滄桑,卻依然熱愛鄉土,熱愛生活,心懷民族大義。

“你這小媳婦兒,想法倒是挺純粹。”

嚴菊這麽一說,整個屋子的人,都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嚴處長雖然臉上不贊成,但是她心裏知道,剛剛的“大考”,葉齡仙是及格的。

其實,随着葉齡仙高分考上戲曲學院,嚴菊對葉齡仙的怨忿,已經從身份不明憑空出現、拐走自家寶貝兒子的小戲子,變成了勉強能承認名分、但這丫頭也太不懂事了需要回去慢慢教的小兒媳。

試想一下,如果葉齡仙落榜,嚴菊完全可以等着程殊墨回城後,跟小戲子異地、聚少離多而慢慢離婚、分手。才不會像現在這樣,害得她一聽兒子不回來過年了,就在家坐不住,不顧丈夫程安康的反對,非要親自過來。

這一過來,親眼見了本人,嚴菊才算是放心一些。

她似乎已經明白,自家兒子為什麽喜歡這個姑娘,死活非要娶人家了。

如花似玉,清透水靈,還帶着一點自我和英氣……嚴菊已經開始相信,這姑娘可能真的救過程殊墨了。

甚至說,哪怕葉齡仙不是唱戲的,這樣的小姑娘,程殊墨估計也會淪陷,也會喜歡得不行。

說到這沒良心的兒子,嚴菊氣不打一出來,“你們既然收到了錄取通知書,為什麽不盡快回城。家裏這麽多長輩,都等着見你們。殊墨提前回來,也能去拜訪幾個老教授。這樣,他以後到了外交學院,也好有個照應。”

嚴菊這麽說,倒也不是故意發難,她剛跟老樹灣的村幹部們聊過,知道葉齡仙和程殊墨,一個擔着小學老師,一個擔着供銷社采購員,的确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可她心裏就是氣呀,老父親老母親都這麽多年沒見兒子了,他們就不能提前把工作交接好,趕緊回京市過年嗎。

葉齡仙一時語塞,只能老老實實道歉,“嚴處長,對不起,是我們考慮不周……”

這時,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程殊墨急匆匆地跑進來,喘着氣:“媽,您怎麽來了?”

嚴菊騰地一下站起來,“小墨……”

隔了這麽多年,嚴菊再見到兒子,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身邊的工作人員見程殊墨來了,自然是打小就認識的,都自覺地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母子。

“你這孩子,長高了,也瘦了……”嚴菊的話裏全是心疼。

程殊墨臉上也感慨萬千,嘴裏說的話卻是,“媽,您別怪齡仙,是我自己決定年後再回去的。”

嚴菊頓住,捧在手心的兒子,他突然就不香了。

雖然程殊墨之前在電話裏,一直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攬。但是知子莫若母,他有什麽心思,嚴菊可是一猜就準。

這會兒,程殊墨臉上挂着汗,一看就是剛聽到消息,從家裏匆匆跑過來的。就連手上、袖口上還粘着包餃子的面粉,沒來得及清洗。

嚴菊見他這樣,更加證實了什麽,立即板着臉:“小墨,你怎麽跟媽說話呢。齡仙是咱家的媳婦兒,我說她兩句都不行嗎?”

“行,當然行。”程殊墨立即笑,“媽,今天見到您,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敢有意見。我剛剛也是擔心您,怕您這麽遠,出差過來太辛苦。”

這小子,總歸說了句人話,嚴菊心裏好受了一些。

嚴菊還想再說幾句,卻見程殊墨小心翼翼地拿眼神詢問葉齡仙,大意是“怎麽樣,剛剛我媽沒對你說什麽吧?”

葉齡仙則輕輕搖頭,用眼神回“沒有,嚴處長對我很好。”

嚴菊氣不打一處來,這是怕她吃了他媳婦兒不成?

葉齡仙看出來了,悄悄退出堂屋,想讓他們母子單獨說會兒體己的話。

嚴菊卻拉住她,“你就在這吧,跟我說說,這幾年,你們在老樹灣都是怎麽過的。

葉齡仙:“嚴處長……”

嚴菊又不樂意了,“這又沒外人,叫什麽處長,你該喊我啥?”

葉齡仙愣住,程殊墨卻鼓勵地看着她,葉齡仙心中一暖,恭恭敬敬朝嚴菊喊了一聲:“媽——”

嚴菊總算是笑開了花,又問了不少他們考試的事。

葉齡仙和程殊墨都很默契,只揀輕松的事情說,困難挫折什麽的,都過去了,也就不算什麽了。

聊到後面,葉齡仙請嚴菊去他們的小石院過年。

嚴菊卻搖頭,“我稍後去省城,下午坐飛機,晚上還能趕回京市,老頭子一個人在家,我到底不放心。”

葉齡仙微微吃驚,公公和婆婆似乎并不像她以前猜測的那樣,感情不太和睦。相反,老夫老妻非常關心彼此,倒是程殊墨聽到父親,臉上并沒有多少喜悅,反而收起笑容,平靜道:“那您回程平安。”

“你這孩子,也不關心一下你爸,自從你說不回家,他幾天幾夜都睡不好覺。”

嚴菊埋怨着。又見兒子鐵桶一樣,油鹽不進,便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這時,有秘書敲門進來,提醒嚴處長,預定的時間快到了。

因為怕誤機,嚴菊再不舍,也只能先回去。

臨走的時候,嚴菊掏出一張存折,硬要塞給葉齡仙,“這些錢你們拿着,給自己置辦一些吃的,新衣服什麽的。但也別買太多,穿的用的、還有彩禮三金,家裏都備好了,等你們回家,大學開學前,咱再辦一次婚宴,讓親戚們都過來,大家認識認識。”

這恐怕是二老半輩子的積蓄了,葉齡仙當然不敢要,求助地看着丈夫。

程殊墨這時也說,“媽,您先幫我們保管着吧。我這兒一堆煙酒朋友,別轉頭給您霍霍光了。”

”嚴菊瞪他一眼,“都結婚了,還不收心?”她又囑咐葉齡仙,“齡仙,你多管着他點兒。”

葉齡仙笑着答應,嚴菊這才把錢收回去。

送走了婆婆,葉齡仙總算感到了一股踏實的滿足。

回去的路上,她問程殊墨,“婆婆怎麽會見過我的照片啊?”她記得結婚時拍的照片,都一張不差地擺在家裏呢。

程殊墨答:“那天,我讓照相館的師傅洗了兩份,其中一份直接寄回城了。我媳婦兒這麽好看,讓他們提前看到,總歸是好的。”

原來,他在背後默默做了這麽多。

這時候,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小路上安安靜靜的,飄着炸年貨的香氣。

葉齡仙用不着羨慕,回到家裏,他們也能繼續包餃子了。

包餃子用的面、肉、菜,都是大隊發的,也是他們辛苦一年的勞動成果,吃起來格外香。

葉齡仙嫁給程殊墨,之前為了學習和練戲,做家務的時間很少。後來考上大學,程殊墨也沒讓她改習慣,依然極少讓她進廚房。

今天包餃子,和面、盤餡兒,都是程殊墨在忙活,葉齡仙象征性地擀了幾個餃子皮,就被程殊墨趕去卧室整理東西了。

是啊,馬上要回城,這麽多家居物件,肯定不能都帶走,需要提前慢慢處理。

夫妻倆合計着,可以把書捐給紅星小學,既能完好保存,又能讓孩子們多學些知識,物盡所用。

吃完餃子後,到了深夜。有村民陸續放起了煙花爆竹,聲音轟隆隆的,也一驚一乍的。葉齡仙怕吵,早早洗完澡,上床睡覺了。

不過,上床太早,沒有困意,夫妻倆只能蓋着棉被純聊天。

因為婆婆的到來,即使程殊墨表現得再平靜,葉齡仙也能感受到,他是高興的。

所以前半夜,他們聊了很多程家祖輩的事,還有公公婆婆的事。

“今天我其實好緊張啊,還以為婆婆會比公公還嚴厲,沒想到,她會主動來看我們。殊墨哥,你父母真好。”

葉齡仙想說,正因為公婆的好,才能教出這麽好的兒子吧。都說人人生來平等,但更多的時候,家庭的先決條件不一樣,孩子的起跑線也不一樣,未來走的路更是不一樣的。

“所以,公公肯定也是一個特別好的父親,一個特別了不起的人。”葉齡仙又感慨。

程殊墨的聲音卻很悶:“在工作上,我爸确實很了不起。但是在家裏,我實在不願承認,他是一個好父親。”

葉齡仙:“為什麽這樣說?”

程殊墨沉默了一會兒,第一次向葉齡仙說起了童年的事。

程殊墨的父親程安康,是華國成立之初,最早被派往蘇聯的那批高級譯員。因為翻譯的資料太過機密,親朋好友,甚至父母兄弟,都不知道程安康去了哪裏——包括他當時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後來,趕上三年天災,農村和城市的日子都不好過。程安康的對象實在扛不住壓力,結束父母的安排,嫁給了肉聯廠的一個保安,還生了一個男孩。

等程安康完成任務歸來,早已物是人非。

又過了兩年,程安康經人介紹,和嚴菊結婚,婚後生下了程殊墨。

那位前女友卻過得很不如意。她的丈夫整日酗酒,最終得病早逝,留下一對孤兒寡母,日子過得非常艱難。他們實在忍不住,托人求到了程安康這裏。

程安康是個心軟念舊的,時常出錢救濟前女友母子,但也僅限于此,從未越過雷池一步。

而嚴菊的眼裏,自然容不得沙子,程父程母無休止的冷戰和争吵,也就從那時開始。

程殊墨小時候,受母親的影響,對父親的感情也越來越複雜、越來越生分,慢慢地就變成了今天這樣。

“其實我也知道,我爸沒做過對不起我媽的事,頂多有些風言風語,老兩口的感情也時好時壞。但我爸的心,好像總有一塊兒是分給別人的,不完整的。”

程殊墨繼續道,“當年 ,我不能去兵團當兵,是因為跟雷彪打架,我不怪我爸。可他轉頭,就把推薦名額給了那個女人的兒子……”

程殊墨說不下去。

葉齡仙心疼死了。她緊緊抱着他,勸慰他,“殊墨哥,父母那輩都有特定的時代經歷,咱們理解不了,不如就往前看。你想啊,如果你沒有來老樹灣,或者我沒有再唱戲,我們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成為夫妻,走在一起……”

“沒有那種可能,不準再胡思亂想!”程殊墨懲罰地咬她。

怎麽會沒有這種可能呢,葉齡仙根本不敢想起,他們的上輩子的事。

這個并不美好的小秘密,就讓她一個人咽着,慢慢淡忘在記憶裏吧。

到了後半夜,葉齡仙迷迷糊糊地睡着,卻聽見耳邊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齡仙”、“仙兒”……聲音急促不安。

葉齡仙打開燈。只見枕邊的男人,眉頭緊蹙,像是在做什麽噩夢。

葉齡仙急忙喚醒他,“殊墨哥,我在!”

程殊墨終于清醒,眼睛裏一片血紅。

“殊墨哥,你剛剛做噩夢了嗎……”

葉齡仙話音未落,就被程殊墨緊緊地抱住了。

他的力氣很大 ,像要把她鑲嵌在自己的懷裏,永遠不放開。

“仙兒,我剛剛夢見……”程殊墨的聲音沙啞,晦澀,“我夢見你,在另一個世界,嫁給了別的男人……”

葉齡仙心中一驚,難道說他也“看見”了什麽?

她故作輕松,“怎麽可能啊,殊墨哥,除了你,我還能嫁給誰?”

程殊墨搖搖頭。

夢裏的畫面,大都已經記不清了,包括“那個男人”的臉。

他只知道,在那個夢境裏,葉齡仙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回城。

而他自己,也是在十年之後,才知道,他當初在老樹灣大隊,唯一暗戀的那個、唱戲時救過他女孩子,是葉齡仙。

他立即動用關系,從京市趕過去,要把葉齡仙帶回城裏,但是這個女孩子,已經被十年的辛勞、磋磨,帶走了健康,最終消逝在去醫院的路上。

夢境的最後,程殊墨被滔天的憤怒和嫉妒席卷,面對挑釁一時沖動,失手打死了那個欺負過她的男人,自己也付出了牢獄的代價,孤獨終生。

太痛苦了,一回想就肝腸寸斷。

“仙兒,對不起,我不知道,也許在某個世界,某些時候……我并沒有好好保護你。”程殊墨還在自責夢裏的自己。

葉齡仙哽咽了,“殊墨哥,那只是夢,不是真的。現在,我好好的,我們都……”

剩下的話,都被程殊墨吻進了肚子裏。

像是後怕,像是不安,也像是發洩着什麽。程殊墨瘋狂地親吻帶着葉齡仙,他想要确定,她是真實的,屬于他的。

葉齡仙被動地感受着他的溫熱與溫柔,漸漸地,也忍不住動情地回吻着他。

或許是因為今夜,他們都坦誠了“往事”,都敞開了自己的心扉,所以才能放下一切包袱,把彼此當做此彼,盡情擁吻着,感受着心神合一的每一分、每一秒……

直到身體傳來異樣,葉齡仙抓住一絲理智,“殊墨哥,我們沒有……”

“我們有。”程殊墨從床單下,摸出一個小小的紙袋。

葉齡仙的腦子,轟得一聲炸了。

她又一次失去理智,再也無法掌控自己。

“仙兒,別怕,交給我……”

程殊墨再次附上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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