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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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夫妻倆知道, 陶五一旦帶着媳婦孩子離開,家裏的日子就會立刻不好過起來。

沒有了貼補,大人的生活難過不說, 更遑論養孩子了。

緊張的情緒萦繞心頭,兩人商量了一整晚, 最終決定在玉華熟睡時,冒險偷換了陶湘和陶蘭的腳牌, 順其自然把一切裝作陶湘才是抱來的棄嬰假象。

鄉下衛生所裏人來人往, 病人多醫護少,規矩松散不已, 認孩子只靠腳牌,況且陶四抱回陶蘭以後一直都刻意低調行事,不會有人發覺兩個女嬰其實不一樣。

再說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自家女兒,無論如何, 親生的孩子總不能随他們一同受苦。

誰知這一幕會落進新來的守夜護工眼中,也虧了那人不愛探究打聽, 沒放在心上, 這件密事在鄉下衛生所裏才沒有發酵,就此隐沒下去。

陶五趕回來得很快, 于是陶四帶着姚春梅和玉華以及兩個小的在衛生所沒有多待,給孩子們取完名字做了證明後,兩家人齊齊回了村裏。

臨近南方的年關,冰涼的冬雪淅淅瀝瀝落了一場又一場, 農村許多人都開始窩在家裏貓冬。

而陶家兩個大肚子孕婦出了一趟遠門,回來就各抱着一個小孩的事落在所有人眼中,只當她們是順利生産了,不斷有人上門慶賀,角房小院裏熱鬧糟糟的。

由于上門的人絡繹不絕,稍有好轉的玉華又出現瘋病複發的跡象,看誰都像是要搶她的孩子。

陶五怕被村裏人說閑話,也怕給哥哥帶來麻煩,索性決定立刻啓程,帶神志不清的妻子回軍隊找醫生治療。

陶湘自然也是要帶走的,她被玉華視為命根子,整日裏抱手不離,陶五愛屋及烏,同樣把這個女嬰當親女兒疼。

眼看離別在即,陶四和姚春梅揪心不已,兩人深怕日後若是玉華精神好轉,記起來這個女兒不是自己親生的,就會把陶湘轉手丢棄或是虐待,便再三叮囑陶五道若以後不想養了,就送回來給他們養。

然而這個擔心最終證明是多餘的,玉華産後大出血,身體已被軍隊裏的醫生斷言不再好生養,事實也确實如此。

十幾年間,陶五夫妻倆統共也就陶湘這麽一個掌上明珠,不僅生前寵溺疼愛,死後還将所有東西都留給了她。

至此,兩個女嬰互換的秘密再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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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完了,在場的人聽完後反應各異,實在是這件舊聞太過複雜異聽,大家一時都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口細問。

就在這時,被忽略已久的陶蘭終于控制不住情緒,崩潰大聲喊叫道:“你們兩個都在胡說!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我找來的證人根本沒說當年其中一個孩子是抱來的,這些不過是你們的一面之詞!”

“都是假的,是假的!”

陶蘭接受不了自己苦心等待揭露的真相竟會是這樣,這麽多年所受的委屈與苦難仿佛都成了沒有立場的笑話,她原來連陶家的血脈都不是,竟只是個撿來的棄嬰。

“當然有證據。”陶家叔叔抿了抿幹涸的唇,語氣平穩,“當初那個孩子是我埋的,我可以帶你們去看。還有以前衛生所裏的老人,你們現在去找,說不定能找到記得的……”

此話一出,保衛所的人頓時躁動起來,恨不得立刻就帶陶家夫妻倆去找曾經的死嬰屍骨。

局勢出現驚天轉折,偷換兄弟家女兒的惡名似乎已經無法再安裝在陶家叔嬸的身上,而他們這段時日所受的磋磨也越發顯得冤枉。

兩人看着面貌風霜,渾身異味濃重,實則內裏萎靡疲乏至極,一副強打起的精神。

“既然都水落石出,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心疼他們的陶湘攔着衆人,預備将渾身狼狽的陶家叔嬸先帶出去梳洗:“我要先帶他們回去休息上藥!”

“那不行,這兩個人身上的嫌疑還沒有洗脫……”保衛所的人斷然拒絕道。

“被你們審了這麽久還不夠?還要被關到什麽時候?”陶湘蹙起眉頭,毫不肯退讓,“再說了,照你們說的只是嫌疑,又不是定了罪,我倒要問問,他們是犯了哪門子法要被這樣折磨對待?”

看看陶家夫妻倆身上的血傷與污痕,還有憔悴枯竭的精神狀态,對于重刑犯和多進宮者也不過如此。

陶湘的質問一聲比一聲铿锵有力,就連秦麗也忍不住幫腔附和:“是啊,這些說到底就是陶家的陳年舊事,雖然不光彩,但也稱不得什麽傷天害理……”

說到這裏,秦麗看了一眼不遠處情緒激蕩的陶蘭。

對方低埋着頭雙手捂臉,單薄的背脊随着哭嚎而微微顫動,難堪可憐極了,再沒有從前的風光,叫人不得不感慨一句“命運弄人”。

前有陶湘擋在陶家夫妻倆身前阻攔,後有代表北方組織的秦麗站隊幫扶,還有那幾個市政府領導代表雖沒有說話,但瞧着隐隐也有偏向的意思。

保衛所的人縱然一意孤行慣了,此時也覺得分外棘手。

場面停滞下來,最終還是陶家叔叔開口緩解了這膠着的氛圍:“讓湘湘先帶春梅回去吧,我帶你們去看就行,反正當初也是我一個人埋的……”

這幾乎是最好的方法,保衛所的那些人本就為難,因此沒有怎麽猶豫就同意了,甚至還找來輛解放牌的卡車載陶家叔叔與衆人。

于是兵分兩路,陶湘帶着陶家嬸嬸回旅館清洗,剩下的人都跟着陶家叔叔去鄉下找當年女嬰的埋骨處。包括陶蘭也去了,不到最後一刻,她還是不能說服自己死心。

卡車一路開到了村裏陶家角房門口的場子上,那裏曾是陶家夫妻倆的家,自打他們受了弟弟的恩惠搬進城裏以後就徹底荒廢了下來,如今十幾年過去,房屋都倒塌了大半,只剩下半個牆壁斑駁的屋角挺立着。

村子裏大多都是這樣磚土結構的舊屋,看慣城裏頭鱗次栉比的樓房後,這樣的房子堪稱簡陋。

陶家幾個兄弟還在,見陶四被人制着下車,想起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換子謠言和陶四媳婦下來求助,同被訪詢過幾回無果的他們暗覺不好,便隐在指指點點的人群裏,沒有出面露頭。

幾個兄弟間的關系都斷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陶家叔叔也當看不見他們,引着大部隊就往村後自家自留地裏去。

農村裏都有這樣的習俗,家中死了親人就挑塊地埋下,既省了墓地費,也方便祭拜。

陶家的自留地在最偏僻的邊角上,如今還未到清明祭拜,上頭都是枯敗的雜草根枝,唯有兩座半新不舊的墳墩頭惹人注目。

那是陶五夫妻倆的烈士墓冢,幾年前陶湘與兩個骨灰壇子被人送回來的時候,陶家夫妻倆就把他們埋在了老家的農田裏,權當落葉歸根。

但陶家叔叔的重點顯然不在那兩座墳上,他拔開墳周圍的枯草,一個小小的老墳頭就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陶家叔叔松了口氣,直起腰颔了颔首:“這就是了,我們鄉下孩子沒立住腳的都不興立碑。”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所有人仔仔細細打量着,這個小墳頂多算是一個土堆,連刻名的石碑都沒有,突兀地伫在兩座大墳之間,沒想到竟然就埋着當年的那個嬰孩。

保衛所的人都是衛兵出身,不懼牛鬼蛇神,借了周圍農戶的鏟子就開始挖掘,很快一個泥瓦罐被挖了出來。

瓦罐被砸開,裏頭是一股濃重的臭味,還有就是一具陳年嬰屍,屍骨只有一點點大,像是剛出生就夭折的,與陶家叔叔所說的無異,但具體信息還得等帶回去給專門的法醫師辨別。

如今再看,兩大一小的墳正應對了陶五一家三口,陶四在弟弟弟媳死後讓他們與親生女兒安葬在一起,也算是幫助他們全家團圓。

陶蘭早在看見罐子的時候就面色慘白搖搖欲墜,直到裏頭嬰兒的屍骨面世,她再也站不住腳,摔在地上驚厥過去。

之前懷抱多大希望,希望破滅後就有多絕望,她心底的執念終将破碎……

另一邊的旅館,陶湘正幫洗完澡後的陶家嬸嬸上着傷藥。

邊上浴桶裏的髒水換過三遍,連收了錢的旅店老板娘也面有愠色,服侍陶家嬸嬸洗浴的陶湘卻始終面色如常,甚至還目露痛惜憐憫。

在知道陶家夫妻倆就是原身,也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後,她想起初到這個地方時兩人對她無微不至堪稱過分怪異的那些關心體貼,陶湘的心腸就柔軟了千百倍,她也是有父母的人了。

“原來這藥是湘湘你送的……”安靜的室內,陶家嬸嬸輕柔慈祥地開了口,“前些天多虧了這些藥……”

“對,是我托秦麗送進去的,她是我朋友,這次回來多虧了她……”陶湘一邊柔聲解釋着,一邊在陶家嬸嬸手上的傷口處一圈一圈抹着藥膏。

患處都是些結着黑痂的硬皮,面積很大,遍及整雙手心,可想而知陶家嬸嬸當初受傷時有多嚴重。

“藥都是我下鄉的公社裏一個朋友送的,他制的藥很好,這些傷塗了以後很快就會好。”陶湘不敢去問她怎麽受的傷,怕對方回憶到不好的東西,就只說着自己在北方時的一些趣聞。

陶家嬸嬸最愛陶湘,也愛聽陶湘講自己的日常故事,強着眼角聽得完全入了迷。

眼看陶嬸整個人放松下來,陶湘垂了垂眸,忽地想起陶光榮來,在她下鄉的那段日子裏,陶家真是發生了很多事。

陶湘不好問陶蘭,便只能問問陶光榮:“光榮呢?聽說他被人帶走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咱家情況不好,他爹媽來把他帶走了,本就是抱養來的孩子,到底養不熟……”陶家嬸嬸嘆了口氣,“唉,到頭來,還是一個兒子都留不住……”

陶湘越聽越糊塗,照陶家嬸嬸的說法,像是養過不止一個男孩,她這樣想便也這樣問了。

陶家嬸嬸聞言怔了怔,像是有什麽事無法釋懷,過了好一會才吐露出一樁壓在心頭許久的密事。

陶湘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問竟牽扯出許多,這下陶家叔嬸究竟為什麽對陶蘭态度那般惡劣的原因也有了真正的出處。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有過一個弟弟,如果能生下來,應該是比你小三歲,如今也該有十六了……”陶家嬸嬸看上去越發蒼老悲情。

當年,許是将對親生女兒陶湘的思念愧疚都移情到陶蘭身上的緣故,陶家夫妻倆也曾好好養育了陶蘭許久,但所有的一切都截止在第三年陶家嬸嬸懷上二胎卻意外流産以後。

她肚裏的那個孩子,被調皮的陶蘭在玩鬧時撞掉了。

“下來的是個成型的男孩,他沒有你的好運氣……”陶家嬸嬸又開始流淚了。

陶湘早産兩三個月能活,可惜那個男嬰不行。

肚裏的胎兒死掉以後,陶家嬸嬸元氣大傷,同玉華一樣再也不能懷孕了,一度休養了好久才能下地動彈,整個人變得異常瘦削刻薄。

她将責任全部怪罪在了陶蘭的身上,對她從此眼不是眼鼻不是鼻。

陶家叔叔要更理智些,知道陶蘭當時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不能過分遷怪,但畢竟心裏始終意難平,就此也不冷不熱漠視起來。

他們打從那時起就已經放棄了陶蘭,而陶蘭的性子在打壓下也從幼時的活潑爛漫飛速轉變為懦弱可欺。

過了幾年,陶家夫妻倆走出失子的悲傷,又從遠方親戚那抱了一個男孩到膝下養着,取名為陶光榮。

外人只道是陶家夫妻重男輕女,壓根不曉得其中經歷……

“……”陶湘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安慰的話才好,只能不停地拍撫陶家嬸嬸的後背,默默陪伴着。

好在所有的一切都被徹徹底底公開,陶家叔嬸根本沒有偷換兄弟家的女兒,保衛所也無法以此立案定罪,頂多就是陶湘歸還屬于烈士子女的榮譽與津貼。

這個結果對于自己來說不算什麽,可比預設的好多了,事情很快就可以解決,她要回北方去了,陶湘輕松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還想寫一點的,比如陶五真的不知道陶湘其實是侄女嗎?

但是篇幅太長了,扛不了

晚安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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