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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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甕罐裏的嬰孩屍骨經檢實屬幼齡,以及那個提供換腳牌證詞的醫護也證實了自己當年只是一個新晉臨時工,被陶蘭帶人催問得緊才苦思冥想說了些依稀舊見而已, 作不得什麽數,這些都與陶四所說的無異。

至于從前的那些老醫師大夫們, 則因早年間鄉下衛生所的關門解散而四散離去,尋找起來要花費不少時間精力, 但陶家夫妻倆的嫌疑已經可以初步清除了。

一晃兩天過去, 兩人終于被保衛所放了出來。

彼時家屬院裏的房子已經被陶湘雇人打掃得幹幹淨淨,蒼老了不少的陶家叔嬸剛一踏進屋, 心頭便湧上一種隔世之感。

家中一切如舊,牆角還整整齊齊攤放有陶湘花錢票買回來的新鮮米面菜肉與煤炭柴火等物資用品,換子的事成了一場烏龍,可生活還要繼續下去。

然而盡管陶家的事算了了,但外頭的風言風語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外人指指點點看過來的目光裏鄙夷與歧視猶存。

哪怕陶湘幾次三番與周圍主動好奇詢問的近鄰作解釋,也仍是杯水車薪, 更多的則依然将陶家視為毒蛇猛獸, 不恥為伍,走在路上也會迎來各種異樣的眼光。

保衛所只管抓人, 并不善後,沒有官方出具的具體公示說明,陶家的名聲在周遭這片市區算是完全臭了。

陶湘經歷過北地的鬥批大會,知道名聲在這個按“家庭出身”分類的特殊年代裏極為重要, 被衆人誤解的陶家叔嬸平常連頭都擡不起來,日後若有什麽壞事也會被第一個懷疑到頭上,而那時再被安上什麽冤枉罪名,只怕就沒有這回好過了。

這念頭始終壓在陶湘的心頭,眼看對自己烈士子女身份的定奪結論即将下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她總要回到戶口所在地去,屆時鞭長莫及,再想回來可就難了。

必須得在離開前先幫陶家解決了這件事,陶湘心想。

幸而這個問題也沒耽擱多久,陶家叔嬸宅居家中日日翻看那份印有陶湘光榮知青事跡的全國日報,這給陶湘帶來了靈感,或許可以寫一封澄清稿件自費寄給報社刊登。

在征得陶家夫妻倆人的同意後,陶湘決定親自提筆敘寫,她熟知整個事件脈絡,以及不為人知的陶家嬸嬸多年前失胎秘隐,作為當事人,也是旁觀者,由她來寫最好不過。

為了擴大範圍,吸引更多的人閱讀,陶湘還挖空心思特意以第三人稱白話文故事形式為行文載體,直到文末才點名情節中的陶家确有其人,想來本市的人一讀報就會知曉這是火柴廠陶家的自傳,固執惡意的思想能有所改變就再好不過了。

不得不說,即使文筆略微平庸,但情節題材都極為緊湊新穎,充滿現實色彩,且結尾轉折不按常理,當代坊間很少有這樣真實的話傳雜文,讀來甚是引人入勝。

陶家叔嬸看了十數遍陶湘寫的三千字草稿,沒發現有什麽地方需要改動的,這才難舍地交給陶湘寄去報社,若不是涉及到自身,或許他們會更欣喜于欣賞陶湘的文采。

經歷過波瀾壯闊百花齊放的文壇現世,陶湘自然不會覺得自己寫得有多好,在她看來這篇文頂多只能稱是平鋪直敘,然而她還是低估了這個特殊時代對于文學的限制。

本地的某報社很快采用了陶湘的稿件,出乎意料的,他們不僅退還了二十塊巨額登報費用,還反過來寄給陶湘十五元的稿費和幾張樣報。

樣報上同樣惹人詫異,陶湘的這篇澄清稿位于閑逸B面報正當中,幾乎是除A面外最好的位置。

許是報社站長預估得當,當期報紙在市區各地很是熱銷,簡直到了人手一張的地步,只好加印許多以滿足銷量。

在流行的同時,也吸引了更多的人開始理性看待陶家的事情,甚至共情于陶家叔嬸的境遇。

陶家又漸漸重新熱鬧起來,有不少看了報或聽說報紙上故事的人來到陶家詢問真僞,在獲得肯定回答後,同理心便抑制不住了。

“雖說是把自己孩子換過去了,但怎麽也算送了個有血緣的,總比養外頭撿來的好……”

“是啊,陶家兩房統共就這麽一個血脈,陶五養了不虧……”

說到孩子,大家又想起報紙上故事裏陶嬸的孩子因陶蘭而沒了的事。

有些熟悉陶家情況的婆嬸惋惜道:“以前總當你們兩口子看不上女娃,沒想到裏頭竟還有這樣的名堂……”

“唉,遭了這麽大事,還能把她養活養大,給她書讀飯吃,又不是親生的,你們也是不容易……”

見氣氛沉悶,有人好意調侃:“可不,我鄉下老家那邊有戶人家因女兒沒看管好弟弟,叫掉水塘淹死了,那差點沒活活打死,後來那女孩也不知給了誰家,你們算心善了……”

衆人站在了陶家的立場上看待問題,從前吐槽陶家叔嬸苛待女兒的,至今都紛紛變了話風,反倒說起了好話,不過也證明陶家再次被鄰裏間和善接受。

也有人想起故事裏的另一個主角陶蘭,她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火柴廠家屬院了:“陶蘭現在還跟你們聯系麽?”

陶家叔嬸搖頭,态度寒默,一副提都不願提起的模樣,只當是白養了這個女兒十多年。

事到如今,沒有人再去探究之前這股換子謠言究竟是從哪裏先傳出來的,謠言能越傳越烈,他們這些添柴的都是幫兇。

話題被岔開,所有人又熱熱鬧鬧說起了別的,但在始作俑者陶蘭那裏,她本人就不是那麽好過了。

陶蘭活了兩世,一世更比一世堅定自己是與陶湘互換的身世,甚至覺得老天爺都在幫她,不然不會叫她覺醒上世的記憶。

她為此不斷努力調查,好不容易到現在有了重大的突破,可現實卻竟然如此諷刺……

捏皺的報紙掉落到地上,B版報上皺痕尤其慘烈,陶蘭看到了那段屬于幼年時她與陶嬸的沖突情節,眼前像是豁然開朗般,一些模糊不清的、被刻意遺忘的回憶片段剎那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血,一地的血。

原來都是自己的錯……

—————-

報紙的事過了沒多久,針對陶湘身份的評定結論也下來了。

讓陶家夫妻高興的是,沒有下達任何不利處置,連陶湘原本預想的被剝奪烈士子女身份的結果都沒出現,依舊還是按以前那樣享有津貼與補助。

這多虧報紙上刊登的那篇稿文,在市面上引起了廣泛的傳播和讨論,絕大部分人都站在陶家一邊,促使保衛所和街道辦事處不得不參考尊重民意,于是在城裏某就診醫院查到姚春梅多年前确實有落胎不育的記錄以後,便統一做出了以上的決定。

滿城風雨悄然平息,陶家一家至此總算是安然無恙。

耽擱了這麽久,時間早已跨度到二月末去了,離回旮沓屯的約定時間晚了快十天半個月,陶湘和秦麗必須立刻啓程回北方。

動身前,陶湘将手頭上所有積攢的百來斤全國糧票和幾百塊錢鈔都盡數交給了陶家叔嬸,充當他們未來很長一段失業時期的生活費。

至于空間裏的米面糧食則沒有給,拿出來太打眼不說,家裏的情況也沒差到需要這些,還是先屯着做救急糧,等她日後月月領了錢票兌換成全國糧票再寄回來就好。

陶湘安排得長久周到,陶家夫妻倆卻萬分不舍:“現在家裏頭就只你一個了,不如去跟街道商量商量,将你戶口再調回來?”

陶家叔嬸是真心不舍得讓陶湘再去北地插隊下鄉,如今他們沒了穩定收入的營生,以後無法為其提供幫助不說,還要連累陶湘每月都從津貼裏拿大部分補貼他們,這讓這對夫妻的愧疚感達到了巅峰。

況且就這麽一個獨女,兩人生怕陶湘在那勞什子鄉下土地方受苦,而他們看不見觸不着,恨不能從此之後就直接留在身邊捆到褲腰帶上好好伴着,尤其當今一切都挑明的情況下。

陶家嬸嬸更是說道:“聽說城裏好些辦了病退回來的,像隔壁筒子樓裏就有買通生産隊大隊長給出了病退書的,要不你也……”

她将鼓囊囊的錢袋子往陶湘手頭遞了遞,滿目都是期待,就連陶家叔叔也一臉同意。

見兩人神情莊重,陶湘不好一口回絕,但也絕不可能收下。

“放心吧,我身上有錢着呢……”她複又推拒回去,表情略作輕松地安慰道:“回來的事情我會看着辦的,總要先跟那邊的知青辦先反應了試試再說,萬一人家願意放人呢,您二老別擔心……”

陶湘說得極為輕巧,好像返城對于她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這反應極大地舒緩了陶家夫妻倆的焦慮。

這些時日,陶湘的一舉一動都在凸顯她不再是從前那個任性嬌氣需要人照料的小姑娘了,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甚至反過來照應他們。

吾家有女初長成,因而無論陶家叔嬸如何戀戀不舍,最終還是送陶湘和秦麗上了通往北方的火車。

彼時已二月末三月初,正是冰雪消融萬物生長的春季,北地荒原不複她們離開時的荒涼寂靜,處處泛着破土而出的盎然綠意。

火車上的陶湘與秦麗說話時面帶輕快,心頭正為解決了一樁事而感到舒朗,更為接下來即将與顧同志碰面而心生愉悅,卻怎麽也沒有想到旮沓屯裏有着其他的大事正等着她。

比如屯裏又新來了一批下鄉知青,又比如趙家當家的屍體在消融的冰河邊被人發現……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還記得顧同志有個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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