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官婢第 77 章 樂極生悲
羅府中,有一個姬無雙的走狗飛奔過來報告:“三皇子帶兵進城了!”
紅腰就在姬無雙身旁,面無表情聽着這個消息。
羅紅柔穿着及地的紅色長裙,儀态萬方地走進院子裏,“恭喜陳王陛下,心願達成。”
姬無雙笑的幽邪:“是本王,應該恭喜羅小姐。”
誰恭喜誰都一樣,大軍壓境,目标就是燕王宮的一切。
劉太醫說,燕王最多只能再活十天,第十天,三皇子就帶着人攻入了皇城。
世間真是沒有任何的事情是巧合的。
姬無雙笑着,手裏折扇輕搖:“我們去看看吧,這麽壯觀的場面,錯過了多可惜。”
紅腰冷冷的:“我不去。”
看着金羽衛包圍皇宮,燕京百姓翹首以待,那樣的場面,她不想看。
姬無雙眼神微涼:“這可由不得你。”
看了姬原一眼,姬原已經手握在刀上,順着紅腰走過來。這些人,脅迫手段從來都沒有新意。
紅腰看着他:“那也未必了。”
就在話音落下時,就好像什麽人聽了紅腰的話,羅府的空中,忽然響起了亮麗的信號聲,配着橙紫的煙幕,飛到了空中炸裂開來。
一短一長的尖銳鳴響,大約能喚起半個燕京城的注意。而這樣的信號煙,姬無雙太熟悉了。
姬無雙的臉色陰沉看向紅腰:“你做了什麽。”
紅腰眸光寒涼,問這個真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煙霧起來的地方,是距離這裏最遠的東苑,等姬無雙找到的時候,武婢早就逃出生天。
也只有在今天,武婢們才有機會。勝券在握的時候,就是一個人最松懈的時候。
這個,也是九王說的。
姬無雙大抵沒想到這個時候了,紅腰還會做出反抗的舉動,不過,做什麽都沒用了,金羽衛已經進城,即便九王現在知道了羅府的位置,也沒有辦法來救她了。
“紅兒。”姬無雙凝望她,眼神清冷,“本王發現,真是太寬容你了,以至于你似乎對本王産生了什麽誤會,不過,現在彌補這個過失還來得及,你看起來已經沒用了,不如就讓你在羅府長眠,如何?”
這麽大片墳地,也算全了他和她的一場相識的“情誼”。
紅腰冷盯着他,她怕死,但她永遠不怕姬無雙這樣的人。
于是姬原看了看姬無雙之後,就果斷把刀抽了出來,眼神中露出殺意。
羅紅柔突然開口:“慢着!”
姬無雙看着她,羅紅柔的視線卻落到了紅腰身上,聲音中帶着一絲輕柔:“我不希望她死。”
姬無雙眸內寒涼:“羅小姐,你該不會對這個婢女心軟了吧?”
羅紅柔仰頭,溫婉地看着姬無雙,“為什麽不心軟,她若是對我不心軟,我此刻也不會站在陛下的面前。”
陛下也沒有機會等到今天的大軍來到。
聰明人談話點到為止,不用說出來姬無雙就能明白,何況現在的羅紅柔已經不同以往了,三皇子已經來到,羅紅柔背後的靠山,已然堅不可摧。
姬無雙眯起眼眸,外表看着沒什麽,但是直覺準的人,都能感覺到他已經怒了。他是王,通常這個時候,身邊的臣子都是忙不疊地哭泣認錯。
可是今日羅府院子裏的,沒有一個會像陳國的臣子那樣低頭。
所以姬無雙還是笑了,很冷很輕蔑的笑,對紅腰:“一個沒有用的婢子,你要她活着就活着吧。”
羅紅柔其實還是松了口氣的,她一下子走到紅腰跟前,竟然主動拉起了紅腰的手,深深看着她說道:“你就跟着我吧。”
紅腰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卻不動聲色地,把手一點點從羅紅柔手心抽了出來。
羅紅柔的神情漸漸落寞。到了最後,她們終究也是兩路人。
紅腰遇見過很多人,可是羅紅柔跟顧小姐,還有南小姐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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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宮中,白面車夫看見那天空中的紫煙,臉色一變,看向旁邊的九王:“原來在羅府。”
九王站起來,阖宮之中,傳來極為悲怆的聲音:“陛下——駕崩了!”
這一聲似乎和天空中的紫煙一同響起,帶着一種讓人心顫的感覺。
九王眯起了眼眸,白面車夫也沉默下來,燕王宮的朝陽臺是燕王登基以後才興建的,大興土木,而朝陽臺建成以後,燕王卻并沒有來過。偌大的空臺,只有打掃的宮人會每日路過,但她們也并不敢擡頭看這朝陽臺外的景色。
這朝陽臺可以俯瞰整座燕王宮,許多朝臣聽見了喪鐘,走在趕來宮中的道上。
老相國哭的撕心裂肺,在半道上就起不來,雙膝跪在地上,向着燕王寝宮的方位,不住磕着頭。
這世上不管是什麽樣的人,被冠以善或者惡之名,都會有人真心希望他活着。
九王淡淡地對白面車夫道:“你聽見馬蹄聲了嗎。”
這黑雲壓境,氣勢洶洶的馬蹄聲,在此刻聽來,卻好像來為燕王奔喪一樣。
劉太醫當得上是個神醫,他說續命十天,燕王就在這第十天的清晨中,溘然長逝。
九王嘴角劃出寒涼的弧度:“我們可以出宮了。”
老相國傷心過度,還有一群覺得君王死了,前途晦暗的朝臣。烏壓壓跪在燕王的寝宮,老相國更是含着淚,顫巍巍親自為燕王整衣。
“咱們陛下是一代枭雄!就算仙逝了,也是流傳千古!”有人嘶啞着喊。
可惜燕王最多是個惡人,算不上枭雄。死者為大,這樣的話沒有人說出來。
九王卻已經和白面車夫,最後從王宮牽了兩匹馬,一路騎馬闖向了宮門。
這一次,終于有人前來報告:“九王,九王帶着他的随從出宮了!”
這邊燕王剛死,他就帶領手下出宮,這惹惱了傷心欲絕的朝臣。
其中一個道:“他的虎符出了王宮,禁衛軍還會聽他調配嗎?!”
這時,老相國似乎是聽聞消息,過于悲憤,手猛地一抖,就拍在了燕王的枕頭上,接着,一塊東西滑了下來。
不起眼的一小塊印符,大燕卻無人不識。虎符不知何時,已經壓在了燕王枕下。
九王一襲白衣,他這麽多天在燕王宮積威猶在,負責王宮馬廄的官員,連虎符都不敢驗看,直接就讓九王挑走了兩匹駿馬,守着王宮門的官兵,當然也是同等不敢阻攔。
白面車夫面色陰寒,他的耳力比九王更好,自然聽得出來這進城的大軍,起碼有幾萬人之衆:“王爺,這時候出宮,您不怕有危險嗎?”
九王淡淡含笑:“燕王宮現在是個巨大的甕,我們待在裏面,就是真正的甕中捉鼈了。”
王宮禁衛軍有三千人,金羽衛卻有幾萬人,困守王宮,那就是困獸之鬥。
得說燕京還是夠廣夠長的,這金羽衛馬力全開,也是跑了好幾個日夜,只是三皇子太興奮,自己一路不想停,這些金羽衛跟着他就是一股腦兒往前沖。
三皇子當然興奮,五個皇子中,大皇子已經沒戲,其他四個之中,只有他得到了指點,順利從邊關調來了金羽衛,守在城外觀望的四皇子,甚至看到大軍路過之後,就像過街老鼠一樣卷起鋪蓋帶着随從逃回了北地。
三皇子嘗到了所向披靡的滋味。
他興奮地沉浸在滋味中有些忘乎所以。
直到身旁的大将軍臉色驟變,蒼白着臉疾呼了一聲:“三皇子殿下小心!”
三皇子急忙拉住了馬的缰繩,急急地看向前方。
前方一人一騎,白衣翩跹,這條大街上,已經空蕩蕩的,因為所有百姓,都已經緊緊關閉了家門,街道上,沒有任何一個閑人在行走。
這身白衣和獨一無二的駿馬,已經足夠惹眼。
那麽多氣勢洶洶的将士,前頭帶領的三皇子和大将軍,都有些怔愣地望着這個街道上突然出現的人。
九王目光掃過這些大軍,依然似笑非笑的。馬收住了狂亂的馬蹄,在長街的盡頭慢慢轉着圈。
白面車夫已經不知所蹤,但是并不妨礙九王一人停留在街頭,含笑看着三皇子和他身後,數萬的金羽衛。
三皇子先是莫名地看了九王一眼,又看到對方只是一個人,還以為是留在城中策應的。不由一喜:“你……”
難道王宮已經有人得到了消息,特意吩咐人來接應他這個皇子殿下?
撥馬就要向九王走過去,九王眯眼含笑看着。
一直陪在三皇子身側的大将軍忽然一把抓住了三皇子的缰繩,狠狠拉着三皇子不讓他寸進,“皇子殿下,小心。”
三皇子滿心熱血準備大展宏圖,讓他小心什麽?對方不過一個人而已。他有點不滿。
可是大将軍是在邊境戰場,浴血奮戰的,他明白危險靠近的時候,是什麽感受。
身後跟随的數萬金羽衛也這麽莫名其妙地停着,已經被調動起來的氣勢可不容易壓下去,他們也和三皇子一樣,等着一個發洩的出口。
可是大将軍的威望此刻高于一切,大将軍盯着那個白衣上纖塵不染的男人,騎馬走了這麽遠路,為什麽連煙塵都無法沾染他的身。